此外慈雲法師,但令眾生直接觀想阿彌陀佛丈六的金色身軀端坐於蓮華之上。專門系念於阿彌陀佛眉間的白毫這一個相,其白毫長一丈五尺,周圍有五寸之廣,其外形有八個稜角,白毫的中心和表面俱是空心,右旋宛轉,在兩眉的中間。其光瑩清淨透明澄徹,不可完全地具足說明,顯耀映照於佛陀金色的容顏,其等分齊限非常分明。作此觀想之時,停住心思專注憶想,令其心念堅固而勿移動。此觀想若是能夠成就,則觀佛三昧便可現前了。
是故《觀佛三昧經》雲:‘若是有人能夠以至誠心系住心念,正身端坐觀想憶念佛之色身,當知其人之心就猶如佛心,與佛毫無差異。雖然仍然處在於塵勞當中,而不為諸塵之所覆蓋遮蔽。若是能夠作是觀想者,即是真正之念佛也。’是故可知觀想佛陀的功德,其事相有如是之殊勝。又彼彌陀世尊之相好光明,微妙難思廣大難議,而眾生的根性心力狹隘而下劣,此觀想的心念難以成就。因此釋迦牟尼佛令眾生於阿彌陀佛真實報身的觀想之前,先令其觀想於佛的形像。而佛必定是端坐於蓮座,因此又令眾生首先觀想蓮座。蓮座之觀若是能夠成就,則應當再觀想佛的應化之像。
《觀經》雲:‘諸佛如來是法界身,入一切眾生心想中。是故汝等心想佛時,是心即是三十二相,八十隨形好。是心作佛,是心是佛。諸佛正遍知海,從心想生,是故應當一心系念谛觀彼佛。’夫所謂的“法界身”者,乃是報身佛的法性之身也,圓滿而究竟具足始覺名之為報身佛。究竟顯露本覺,名為法性身。始覺與本覺相冥合,則能起應化之妙用。
然而若非眾生心能感於佛,則諸佛亦豈能夠相應於眾生。能感的眾生就如同淨水,能相應的佛就如同白日,是故諸佛的始覺究竟契合於本覺,就猶如光明的白日升於青天。相應而映入眾生清淨的心想,就如同日光之影像顯現於百川之中。眾生有感、諸佛有應,此二者之道互相交映,是為“入於眾生心想”之義也。
又“法界身”者,即是佛身也,以其無所不遍,故以真實法界為體。若是能夠契得此觀佛三昧,則觀行悟解之心契入於佛之性體,佛之性體入於眾生觀行悟解之心,此乃是眾生的始覺悟解於佛之本覺,是故佛的本覺入於眾生之始覺,眾生有解、諸佛有入,此二者彼此相應,是為“入眾生心想中”也。
應當了知如今之心地觀門,並非直接於自身的五陰之心而觀解其本性佛,乃是依托於他佛阿彌陀佛,以顯露本有的自性。是故首先說明應化之佛入於我觀想之心中。其次說明佛身之顯現,其實全是我本有之覺性。是故應化佛顯現時,知道其即是本性之彰明;依托著所觀之佛的外境成就,使得唯心之觀而建立,此二種義理相互成就,即是如今此經之觀法。
又經典中雲:‘是心作佛,是心是佛’者,此正是用來顯示如今觀佛之時,應當明了修德與性德不二之意旨。所謂的“作佛”者,此有二種義理,一者,清淨心能感應他方之應化佛,此是說諸佛的法身,本來無有色相,由於眾生清淨其心,依於眾生之業識,熏感阿彌陀佛之法身,故能見到阿彌陀佛殊勝的應化色相。二者,眾生修習三昧能夠成就自己的果報佛,這是說眾生以清淨心憶想於佛,而成就了觀佛三昧,是故能使自己終於成就了果報佛。以上二種義理,初者是指“作他佛”,其次的是“作己佛”,應當了知果報佛是觀行修證而得,非是自然無為而有。當體即“是”、而修證造“作”,全體本有性德才可能成就修德,所謂的“作佛”者,即是顯示不只是依靠性德而不從事修行、即可自然是佛也。
所謂的“是佛”者,也有二種義理,一者,眾生心即是應化佛,前面說佛的法身本無色相,因為眾生心之感而有。如此則眾生心與佛之有無,二者條然分離而永遠有差異。如今泯除此分別之見,是故即於眾生之心,全體即是應化之佛。以離此眾生心之外,更無有他佛可得故。二者,眾生心即是果報佛,既然眾生心即是果報佛,是故可知無有成佛之因,以其在眾生之心當中,本來就已經有如來結跏趺坐,豈要等待於當來才可成就果報佛。此二種義理,初者是應化佛,次者是果報佛。應當了知果報佛乃是本來具足而有的,非是從外緣而成就。是故即於修行“作”佛的當下本“是”佛,全部的修德便是要顯露成就本有之性德,即是顯示並非全由修德之因緣,而不具性德卻可以成佛也。
若以“作”佛和“是”佛來顯現於三觀,則空觀破一切執相、假觀立一切法,此二者皆名為“作”,乃是空觀假觀二邊之觀也。不破一切執相,不立一切法,名之為“是”,此乃是中道之觀也。全“是佛”之當體而“作佛”,則空假中三谛俱破斥、亦俱建立。全“作佛”之當體而“是佛”,則空假中三谛俱非破斥、亦俱非建立。
即中道之空觀假觀名之為“作”,則能破見思、塵沙、無明等三惑,建立真谛、俗谛、中谛三法。故能感得他佛法身、報身、應化身三身圓應,能夠成就我自心法身、報身、應化身三身當來之果報。即於空觀假觀當體之中道名之為“是”,則全體的三惑即是三智,全體的三障即是三德,是故自心即是應化佛,自心即是果報佛。是故能夠了知“是心作佛,是心是佛”之義,而能專精一心而修行者,乃是不可思議之三觀也。此則是為十六觀之總體,一部《觀無量壽佛經》之微妙宗旨,其經文出於此第八觀之中,而其義理則周遍於經文之最初與最後,是故修行之人,應當用此意旨而修習淨土之因。
有人問曰:何不依照經典當中所說的,惟以事相上的觀想,而直接往生於極樂淨土。而乃卻顯示智慧觀解之門,使初發心的人難以進入呢?
答曰:不論是智慧觀解或是事相觀想,乃至於凡夫之人當中微小的善行,只要能夠得到一心,皆可往生於極樂淨土,只是其果報境界有粗糙與微妙之不同耳。粗糙的則只有從事事相之觀想,微妙的則專精於一心之妙觀。《觀經疏》雲:這實在是因為圓滿佛乘之理解,完全相異於小乘之教。小乘迷昧於唯心之旨,因此認為諸佛乃是從心外而有,是故自心與佛、其體性完全不同。而大乘的修行之人,可以了知我如今之一心,本自具足諸佛的體性。只是仗托著境界的修觀,而使本有的佛相乃能彰顯。如今觀想阿彌陀佛的依報正報為增上緣,熏習於本有的心性,而本有心性所具足的極樂世界依報和正報,由於境緣的熏習而發露生起。自心本具而依緣生起,如是豈是離於自心本性呢?眾生全體的心性即是佛,諸佛全部的體相即是心性,終日觀照心性,即是終日觀想於佛;終日觀想憶念於佛,即是終日觀照於心性,其義旨便非常明了了!
此外又應當了知,清淨法界圓融不可思議之體性,全體作我一念之心,亦復全體作眾生、作諸佛,作依報、作正報,作六根、作境界,是故可知任何一個心念、一個塵境,乃至一個極微,無非是由清淨法界之全體而作。既然一一之法、全體即是清淨法界所作,是故隨意而舉一法,即是圓融的清淨法界之全體全分,是故有何一物而不圓具一切諸法?以其一切法,一一皆圓滿具足一切法之故,是故如今天台家建立於唯色唯香等義理。
又雲:所謂的“毗盧遮那”,即是遍一切處,一切的諸法,皆是佛法。所謂眾生性德之佛,非自亦非他,非因亦非果,即是圓滿恆常大覺之體,是故可知果報佛圓明之體,即是我凡夫本來具有之性德。因此四種三昧,通通名之為念佛三昧。若是此經之觀門,托彼極樂安養依報正報之境界,使用微妙之慧觀,專就阿彌陀佛這一佛,顯現真實法身佛之體性。雖然依托彼阿彌陀佛之境界,但是必須要知道極樂世界的依報正報,同是居於我之一心當中,心性圓滿周遍,無有一法不造,無有一法不具,若有一絲一毫之法從心外而生,則不名之為大乘之觀門也。
此外《仁王般若經》雲:釋迦牟尼佛問波斯匿王:‘汝以何相而觀如來?’波斯匿王言:‘我觀察自己色身之實相,觀佛之時亦是如此,這一切都是沒有過去的前際,現在的中際,未來的後際。不住於過去現在未來之三際,亦不離於過去現在未來之三際。不住著於色受想 行識等五蘊,亦不離於五蘊。不住著於地水火風四大,亦不離於四大。不住著於色聲香味觸法等六處,亦不離於六處。不住著於欲界色界無色界之三界,亦不離於三界。乃至於非是見聞覺知,心行之處寂滅,若有言語則道斷,同於真實之本際,等同於諸法之實性,我以如是之相觀於如來之身。’釋迦牟尼佛言:‘應當如是觀察,若作其他觀者,名為邪觀。’此義理則更加明顯矣!
問者又雲:若是其義理是如此者,何不直接觀察彼極樂國土阿彌陀佛真實法身之微妙,而又在此經先教人修習形像之觀呢?
答曰:娑婆世界的三界教主釋迦牟尼佛稱揚贊歎極樂蓮邦,務必首先要引導眾生出離於五濁惡世,因此在教導其觀想彼阿彌陀佛六十萬億那由他恆河沙由旬的法身之前,而先以蓮華上之寶像來使其觀想者。這是釋迦世尊開示的方便法門,使其觀想粗相而接著見到妙相也。接著開示以丈六八尺之像者,乃是隨順於下根機之凡夫,使其觀想小身而見到大身也。這是因為粗相與妙相雖然有其不同的觀想,可是皆是從本有之性德而起修行。小身與大身雖然有不同的形體,可是全部都是阿彌陀佛由本覺而垂示之形跡。能觀之心性,本來就沒有高低之差別,而所觀之佛境,又豈是可以度量的呢?
是故圓頓教之言談,以釋迦牟尼佛之圓音而普遍披化。是故雖然開示其修行之次第,而卻不是方便之漸教,雖然隨順其眾生根機之指示有所不同,而卻無有偏頗。同時並列而開啟各種觀門,可是全體即是彰顯諸法實相。像法之教的根源,豈不是就在於此嗎?此乃是念佛三昧單提向上直捷指示之意旨,始終不二之究竟極談。大乘圓頓之道,就如同日月普遍光照於天下及後世,使眾生了知真妄之心,雖然即是一體、而卻有所不同,而於理體卻有所造詣也。可以說是不離於眾生日用之間,不論是解行和觀慧悉皆具足,學習佛法者怎麼可以不究竟竭盡而努力用心呢?
道場尊像念佛正觀第五
若是觀慧三昧者,應當以前述的觀行智慧之意旨,觀想彼極樂世界依報正報,使此心精純熟練,能觀之心與所觀之境理體合一,而直接往生於彼極樂國土也。若是在道場中之正觀者,以彼雖然通達觀慧之意旨,而六根面對境界時,尚且滯留執著於六塵境界,因此或者有退轉之事。是故於道場中之聖像,乃至道場中的諸多莊嚴及供養之具,即與極樂世界的依報正報,當作是同一體性而觀想。修行之人雖然尚未脫離於娑婆世界,然而以此心之觀想道場聖像與極樂世界依報正報同一之緣故,便如同已經往生於西方淨土了。是人於臨命終時,莫不得到阿彌陀佛接引之感應。
且如行人忏悔等修行之事,以及清淨道場種種莊嚴供養之事,乃至於一香一華,豈不即是彼真俗中三谛之理。若不以此真實的谛理,於事事物物之中,攝心正念以智慧觀察,使殊勝的修行之事有所歸向,則於大乘的圓頓之道,便不能開發顯露。就如同彼阿彌陀佛之國土,有無量無數的一一莊嚴之具,皆是從彼阿彌陀佛最初修習菩薩行時的因地修行所感得之果報。因地的修行既然已經建立了,果報的國土則自然現前,是故其莊嚴之器具,殊勝微妙而無窮無盡。
我等如今觀見阿彌陀佛之果報而知道其因地之行,則了知我如今因地修行三昧之道場當中一一之莊嚴妙具,與彼極樂世界之因果是無二無差別的。豈不也是同樣地各各成就廣大之三昧,並且彰顯諸多法門圓融無礙甚深微妙,就如同極樂國土一樣,等同而無差別。同時也以彼供養諸佛之莊嚴妙具,為我將來微妙之身相,我之身相與彼供養之事物,非彼亦非此,非一亦非多,依報與正報互相融通,彰顯了法界之真理。我於道場中供養的聖像和妙具,就如同諸佛國土萬德莊嚴一樣不可思議,豈可以將其視為土石木材所成之外境而已呢?
是故可知無論是境界或是自心,或是報身或是國土,皆是法界性理的同一受用,自在而無有障礙,佛經中雲:‘以菩薩的六度波羅蜜所生的一切寶蓋,於一切的境界中所具有的清淨知解所生之一切華帳,以無生法忍所生的一切衣服。入於金剛法界無礙心所生的一切鈴網,理解一切法如幻之智慧心所生的一切堅固香,周遍於諸佛境界恭敬旋繞如來座之心所生的一切眾寶妙座。供養諸佛不懈怠心所生的一切寶幢,悟解諸法如夢之歡喜心所生的一切佛所住處的七寶宮殿,無著善根所生的一切寶蓮華雲。’以如是的道理觀之,則可以了知極樂世界依報正報之殊勝之境界,乃是阿彌陀佛因地修行所成就的,如今感得此圓滿之果。而我如今此修行的道場,既然是往生淨土之因,彌陀因行之殊勝與我如今根機之下劣,雖然高下勝劣有所不同。但是就如同大海水與一滴之水,而其氣味質分,豈不即是同體而平等嗎?
因為這樣的義理之故,則如今修行的道場之中,六根所面對的香華燈燭,殊勝的幢旛、珍寶的傘蓋,以及一切的供養之具。乃至於衣服臥具,種種飲食醫藥,和其余諸般的受用之具,一色一香,以及一微塵,無非即是三昧,無非即是入道之法門。皆能使人發乎微妙的知解,悟明自心證入聖位。雖然尚未聽聞阿彌陀佛的法音,亦能表彰顯現念佛三昧諸大法門,亦可即在當下一切眾生及諸佛之身,境界與智慧圓融無礙。亦能與我一同修行之人,而為真實修行之法侶。修行人豈敢輕視一切的境界,而使人不發妙悟,俱得往生彼極樂國,如此可乎?
經雲:‘以禅定持心而恆常行於一個所緣,以智慧了知境界而於一切境皆能同得三昧。’其義理也是如此。如果能作如此之觀,則我之六根與外境一致而無二,那麼又何只是我之身口意三業為能修行者。又如地獄受苦之刑具,如鐵刀木杖、利劍猛火,以彼人先世所造的惡因所使,皆能使之動搖而為鐵蛇、為鐵狗,為毒蟲、為惡鳥,穿透人的骨頭入於髓中,作諸種種痛苦之事。何況修行道場中諸般的莊嚴之具,而不是極樂世界依報正報的同一根源,皆為解脫生死之法,而與我共同成就三昧者呢?
此外修行道場中的種種莊嚴之物,其形體皆是與我身心有異之物,尚且能夠使人發乎微妙的知解。何況如今所供奉的尊貴之佛菩薩形像,並且如法地恭敬供養,窮盡心意竭誠志向,親切待之如父如母,豈不能令我解脫生死,迅速往生極樂安養?
且如一尊阿彌陀佛、觀世音、大勢至二位菩薩像,供奉安置於道場之中,是為正對的忏悔之主,其余的聖像是伴,而此聖像總名為正報。諸般的莊嚴器具,悉皆名之為依報。如是則主伴、依報正報,與彼極樂世界的依報正報,雖然有粗糙與微妙之不同,而其形像之主所具有的神通願力,等同於阿彌陀佛的真身,叩拜之則靈驗,祈求之則感應,如是則與真佛有何差別不同。既然無有差別,則於此道場中之佛菩薩像,豈可以只是作其是由泥土、木材、膠漆、金彩所成之見解,而不將其當作是西方極樂世界大願具足、相好光明的真實佛身之佛而觀想之呢?若是於形像當中不當作是真身而觀,則其心念不能專一,念佛三昧便難以成就,微妙的體悟則不深入,其過失實在是太大了。
這實在是因為如今所見之形像,與彼極樂世界阿彌陀佛真實之身、實際上並無二種差別旨趣。只是因為彼阿彌陀佛大慈大悲普遍於一切眾生之故,於無二無分別之真身,隨著眾生的根機而應化示現。或者顯示真身、或者顯示化身,或者顯示形像。而我等由於眼根之障礙尚且很深,於同一的真法當中,所見的卻各自有差異。於阿彌陀佛的真身而自認為其只是形像,如是則可了知此形像豈只是實有的土木之形像而已呢?
譬如《觀無量壽佛經》當中,上中下三輩九品接引往生之佛,隨著眾生的根機品位,阿彌陀佛所派遣顯現的、從殊勝以至於粗劣,各各有其不同。是故可知我們所見的形像,實際上也是我等此種根機所應當見之真佛,豈是阿彌陀佛的慈悲是不普遍的,而顯示給我們的是虛幻的形像呢?雖然各種根機之眾生所見的是有所不同,然而皆即是阿彌陀佛唯一的真實之體。
又如經典中所說,忏悔之後彼眼根的障礙漸漸變得微薄,即可以在見到佛座之後,先見到一尊佛或兩尊佛。障礙又更薄時,漸漸可以見到佛遍滿於虛空界當中。以彼經中所說的比例於此事,若是我忏悔發願求生之心,與真實的理體相應,則首先見到佛之形像以及化佛,然後即能見到阿彌陀佛真實之身。又如《華嚴經》的說法會上,釋迦牟尼佛本來是一體的,諸大菩薩眾等一乘根機之人,見到的佛是廣大無量、由天冠莊嚴的盧捨那佛之身。三乘根機之人見到的佛,是從王宮中降生的老比丘身。而我等凡夫眾生,應當見到的佛則是土石木材所成之身。如果不是如此,為何《普賢觀經》之中,只要忏悔眼根之罪而便可見到佛。是故可知佛本來是一體的,或者見到真身,或是見到土木形像,實在是因為見佛者自己的根機有差異也。
又如昔日有人,刻木頭以為母親,其母親之形像本來是木頭,有人向他借來祈求以尋覓其母親,有時給她供養,有時吝於供奉,其木頭的母親也能現形歡喜和愠怒之顏色,與真實的母親相同。彼世間俗人因為孝順之心意所感,尚且能夠如是靈驗。何況我們具足無量大願神通之佛,即是真身的寶像,而卻不及於木頭所作的母親嗎?何況古代以至今日造佛菩薩形像者,其不可思議的感應征驗極為眾多。或者是放大光明,或是示現祥瑞的感應,乃至於土木形像的佛身生出捨利,子,或是經過水溺火焚而不毀壞者。這些都記載於傳記之中,無法完整地陳述說明。
那麼我如今道場當中佛像之主,即是阿彌陀如來真實的色身,然而因為我的業障之故,認為其只是土木之形像而已。縱使彼人認為是土木形像,同樣也能入於前面所說的形像觀,從形像而見到真身,這樣豈不能夠顯現一切報化、乃至形像皆是佛之同體的妙義啊!佛經中雲:‘佛的清淨身,遍於一切處。’又雲:‘一切諸法,無非佛法。’何以特別只有此土木的形像而不是佛法呢?
有人問曰:離一切相,即名為佛,佛身的三十二相尚且不是,何況卻說此土木之形像與佛同體呢?
答曰:若說所有相都不是佛,那麼何止土木形像不是佛,雖然是盧捨那佛之報身,也不是佛。若說一切相非是佛,即是指一切法皆是佛,何有一法不是佛法呢?若能了知此義,則能體悟我如今所以供奉的尊貴形像,並不離於阿彌陀佛的大願海中。同樣具有不可思議的大神力,能夠含攝能夠容受所有一切十力四無所畏等,以及十八不共之法,大慈大悲常樂我淨,其相好光明,與阿彌陀佛的真身,等同而無差別。
而我如今於道場之中,忏悔發願種種修行之事,就如同乞求之人,得以親近帝王身邊。心中要常懷慚愧而戰戰兢兢,敬畏和親愛之心同時兼抱,渴仰阿彌陀佛的慈悲攝受,祈求企望能夠出離生死。更何況是佛法乃是經歷無數劫而難以值遇,如今既然有幸遭逢,豈可輕賤而視為容易,使殊勝的修行不能進步,自己作障礙留難呢?
又應當思念彼阿彌陀佛,因為慈悲哀憐我之緣故,俯垂示現土木形像之身,接受我等之忏悔。既然願意接受我的忏悔,則一切的重罪,必定能夠得以消滅,必定能夠往生於淨土。於是我心得到極大的歡喜,忽然之間如同蒼天廣闊、大地清平,獲得法眼,彼極樂國土之形像,可以如同親眼目睹。是故可知真身與土木形像一致之說法,並非不是非常深奧,修行之人應當竭盡其誠心,莫作邪異之見解。
辟斷空邪說第六
釋迦牟尼佛一代的聖教,最重要而唯一的根本即在於善惡果報,及因緣所生之諸法,此乃是從始至終不曾改變之正教也。雖然也有離百非而超脫離相之言句,然而又豈必定離開於因緣之法呢?奈何如今之時有一些斷人善根的,極為惡劣的一闡提之輩,不能認識佛陀祖師為人破除執著去除疑惑,使人解黏去縛之言談。隨著他人的腳後根而轉,虛妄認為除了此妄心之外,一切的諸行皆是空無,無佛無法,非善非惡。錯認虛妄之識心是真實,認為除了此心之外,無有一法可得。於是便撥無因果,排斥罪業與福報真實存在之因緣。並且說一切的諸佛菩薩之形像,只是一些金銀銅鐵、土塊木頭,一大藏教的經典文章,也只是一堆樹皮所作的紙,是一些擦拭不淨之物的舊紙,本來就不是真實,何足以依靠憑借。
於是將一切的善行及修行之功德,無不一一加以掃除,說這些都是著相。一路都是談論他人之短處,顯露誇大自己的長處。或者心中依然存留著自己所參的話頭,而又告訴別人不可堅固執著,索性教人讓內心與外境都空空無一物,放曠而豁達於一切。而自己乃暗中從事諸般惡業,以及邪YIN嗔怒愚癡等等。反而自己說這些與佛道是無所障礙,自我欺騙亦欺騙他人,其內心的腐爛敗壞,實在是令人無法忍受而嗅聞。譬如獅子身體中的蟲,自食獅子身中的肉,此等邪見邪解,其同類同伙的非常眾多。此必定是天魔波旬,昔日對佛陀的怨恨尚未消除而所派遣來的,令其同於我出家僧眾之形相衣服,以敗壞我佛教的道法,而讓佛教正法毫無剩余。
嗚呼!實在是讓人感到悲痛啊!若是如同彼人之邪見,認為土木的佛菩薩形像不是真佛,那麼不知道何者才是佛?紙墨所記載描述的不是經典,不知道何者才是經典?若說自心即是佛,然而畢竟何物不是心,而獨獨說佛菩薩聖人之形像不是心、不是佛呢?此外自心既然是佛,那麼有什麼人沒有心,而獨獨說你的心是佛,卻教人非責形像、排斥經典呢?卻不知道眾生之心,全體依然還在迷昧,必定要假借佛菩薩聖人的形像,以及紙墨之經法而表彰顯露之,使凡夫眾生心中有所體悟理解也。若是有所體悟理解,則能認識眾生與諸佛之真心,平等而普遍於一切之處。
佛經中雲:‘諸佛之所以說空法,是為了要度脫執著於有的凡夫。若是因而更加再度執著於空,那麼這些就是諸佛所沒有辦法度化的了。’又雲:‘寧可說一切法有而如須彌山廣大,不可說實際上有空無之法、即使其小如芥子之許。’縱使能夠證得空法,猶只是滯著於小乘。豈能如同大菩薩等,從空寂中入於世俗有,證得世俗谛之假觀,普遍入於一切的眾生界,就如同諸佛度化眾生一般也。是故小乘之空見,乃是大乘菩薩之所揚棄的。因此釋迦牟尼佛說所謂的空法,是未了義,非是究竟的第一義。此外佛陀所說的空法,乃是即世俗有之中而顯示空義,空義並不離開於世俗有,才可名之為真空。如今之人說空,是離開了世間有才空,那麼所謂的空義便成為斷滅空見,這實在是深深令人感到畏懼,就如同陷入於土坑水井之中,永遠不可出離。
永嘉禅師雲:‘拋棄有而執著於空也是一樣有毛病,就如同為了躲避沉溺於水中而投入火坑一樣。’就是在講這一些人的過失啊!善星比丘任意妄說一切法空。寶蓮香比丘尼,私自行於YIN欲之事而說無有因果,現生陷於地獄之中,這些豈不是後世之人的龜鑒借鏡。後世之人不以之為戒,又再一次重蹈已經翻覆車輛的路轍之上。就如同一個盲人引導其他眾多的盲人,使其師父以及弟子,自己甘願沉淪沒溺於惡道之中,實在是可悲之甚也。
又如同孝順的兒子聽聞到自己父親的過錯惡行,以其承受彼父親生成養育之恩德,猶尚不能忍受而聽聞其事。更何況我等乃是釋迦世尊之子,蒙受承負著剃度出家修行之重恩,而於佛菩薩形像及經典法語,任意放縱地輕視毀壞,怎麼可以安然而不心驚恐懼,可以不悲痛感傷呢?如此邪見之人,必定向著五無間地獄的大熱猛焰之中,各各自己承受今日邪謬見解之果報,如是豈是虛妄之語呢?
縱使是德山、丹霞等禅師昔日之言行,也只是如同文殊菩薩等,一切只是為人破除執著、開顯理體而已,豈是想要以此方式來教導後世之人呢?如今為其後世之人,不認識先人祖師之方便善巧,更再吃食彼人已經吐出之唾沬,一向便虛謬地說德山之拆除佛殿,丹霞之焚燒木佛乃是究竟之行,可以說是顛倒之至。若是遵照彼祖師昔日方便之言行,只要能夠拆佛殿、燒木佛便是佛道者,則如今天下之出家釋子,皆應當如同文殊師利菩薩以利劍而自我隨身,遇到有佛就殺佛,無有佛便砍佛像,這樣即是佛道了,更不須以釋迦牟尼佛所傳的戒定慧等三學而為佛道了!
又佛陀的法門之所以久住於世間者,完全仰賴經典佛像,出家的圓頂形相、袈裟衣服和種種之戒律威儀,以及種種的善行來乘載道法而已。不知道如果捨離以上種種的事相,又要根據何法而使佛法能夠久住於世呢?是故釋迦牟尼佛說於經典佛像如果不夠至誠恭敬,尚且要遭獲廣大罪過,更何況是輕視而毀壞之,其逆惡之罪便可以了知。
《妙法蓮華經》雲:提婆達多昔日作阿私陀仙人時,為釋迦牟尼佛的老師。釋迦牟尼佛自己以其身體而為其床座,供奉最上的種種供養。如今令我具足六度波羅蜜,相好光明金色之身,四無所畏四攝之法,乃至十八不共法,不可思議之神通道力,以及成佛度眾生等,皆是因為提婆達多這個善知識也。如今釋迦牟尼佛已經證得究竟佛果,提婆達多為了成就其教化之佛道,並沒有在佛法上說一切法空,而只是以逆方便來贊助其法,微微傷損釋迦牟尼佛的小足指,提婆達多尚且不能逃避於地獄無量長劫之痛苦果報。更何況是如今後五百歲的像法末法眾生,破壞斷除他人的善根,虛妄地诳說一切法空者,豈能免除於痛苦的果報。
此外釋迦牟尼佛說法空,是為了讓人體會一切法空而斷除惡業。奈何一些人不認識佛陀之心意,而反之滯著於空無、並且退失善法,如此豈不是非常顛倒。此外彼人於不善之法,尚且說其與修行無所障礙,那麼不知道善法對修行會有什麼障礙,而卻不想要修習呢?古代之人以“不落因果”回答學佛者之問題,尚且要五百世墮於野狐之身,如果不是因為百丈老人開示以“不昧因果”,還不能度脫畜生道。何況如今這些狂妄說一切法空之人,撥無善惡因果之報應,不畏懼後世之墮落惡道,隨情任意地狂妄而談論邪法。不只是毀壞於經典佛像,又將吃素食之人比類為牛羊,將講經說法之人比之為虛有見解而無實修,其罪過不知道有多深啊!
這些狂妄之人,不知道智慧的知解就如同人的雙目,修道實行就如同人們有雙足。有眼目而無雙足,雖然能夠見到道路而卻不能前行;有雙足而無眼目,雖然能夠步行而卻不能看見道路。以其不能明見道路之故,必定墮落於坑坎土塹之中;以其無雙足而前行之故,又如何能夠到達珍寶之處所。無足者雖然不能到達目的,還能夠有智慧之眼目以認識分別是非;如果無有眼目而一旦墮入坑坎土塹,則色身與性命都將失去。這就如同經典所謂的,五度如同盲人,般若如同向導。以其五度如盲之故,路行必定墮入危險;以其般若如同向導之故,必定可以到達珍寶之處所,豈可以反而叱責經教之講說開演、為虛妄之見解呢?
雖然知解與修行各有其重要,假使有修行而無知解,則不如以智慧之理解為較優,這就譬如羅漢應供;有福德之行而無智慧者,就如同大象掛纓絡,其義理則很容易明了了。此外如果有理解而無修行,菩提心還是可以發起;如果有在修行而無慧解,則難以體會佛法的圓乘。是故可知文殊菩薩慧解甚深,而為諸佛之師。普賢菩薩眾行廣大,是故作為一切眾生之父,豈可以偏執於一隅而自我執著也。禅宗的南岳懷讓禅師,尚且以心性不似一物,然而卻不無修行證果之事,以不可用惡行惡念來染污,當作是悟道入門之重要意旨。何況如今之人邪見有如此之深,豈不是很快速地便陷於地獄的極苦之處也!
《楞嚴經》雲:或者有的人自己修行認為已經足夠,忽然之間有無端的大我慢從心中生起,其心中尚且輕視十方諸佛如來,何況是那些比較下位的聲聞緣覺。又雲:或者有的修行人忽然之間歸向於永遠斷滅,撥無善惡因果之事,一向入於空無之中,空見之心忽然現前。乃至心中生起長久的斷滅見解,不禮拜佛塔寺廟,摧破毀壞經典佛像。告訴在家的檀越施主言:‘此佛像乃是金屬銅器,或者是土石木材。經典是樹葉,或是層層疊疊的布華。肉身即是真常的佛性,不自己恭敬自己,卻去崇拜土石木頭,實在是顛倒。’其深信這種邪說之人,於是追隨其言,毀破打碎經典佛像,掩埋丟棄於土地之中。如是疑惑誤導眾生,自己不但入於無間地獄,失於正受,其跟隨的徒眾也將隨從而沉淪墮落。如是則可了知釋迦世尊對於妄說一切法空,以及未得謂得、未證言證者,預先已經授予其人將入於地獄之明記,其明白的殷鑒借鏡就是如此,如今造業之人豈能夠逃避於佛陀之所預記呢?
有人說:‘彼提娑達多入於地獄之中並不受苦,我又有什麼可以畏懼的呢?’
說這些話的人不知道提娑達多心中的因地、是為了以逆行之方便,以贊助釋迦牟尼佛教化之道,是故在於地獄之中,不但是沒有痛苦,而且如同三禅天之快樂。然而以其身業口業似同毀謗,是故感得在地獄之中的果報,還是相應於身業口業所作,令其蒙受無量種種的痛苦。佛陀的老師尚且如此,何況如今之人仿效其行,使人於經典佛像之間,不生尊重恭敬之心,視佛像猶如土石木頭,待經典如同故紙。令彼無量眾生不識善惡因果,輕視匪薄善惡罪福之事實,違背佛陀的教誡,接近於五逆的罪行,如是將來痛苦的惡報,其真的能夠免除嗎?
開示禅佛不二法門第七
釋迦牟尼佛所垂慈開示的念佛法門,統攝法界的一切根機而無例外者也,念佛法門實在是文殊、普賢等大菩薩所證得的大人之境界。天台宗的四明知禮大師,判定其與《華嚴經》、《法華經》皆屬於同一教部,味屬於圓頓教的醍醐味,即是禅宗所謂的單傳真指之道。永明大師在四料簡當中說:‘無禅有淨土,萬修萬人去,但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這實在即是向上的一路。
奈何如今之人,因為平日忙於名利上的圖謀追求,由於不能順遂其心志,於是便臉上假作顏色長聲歎息而自我悔悟雲:‘噫!我平生的一切都作罷放棄了,參禅非是我等所能企望,不如也且念一些阿彌陀佛,以修得來世的好果報,如果能不折損賠本就心滿意足了。’於是反而懈怠懶惰其身,從來未曾深深自我反省。倘使或者忽然遇到一些些得意的心志興趣,便又自己讓無量的惡行作為,依舊在一時之間現前,而完全沒有辦法防御阻擋。念佛用如此的態度,何有什麼利益呢?
如今詳細探究其見解,彼人認為參禅雖然是很高妙,可是修行卻很困難,就如同建造一萬間的大廈。念佛雖然比較粗劣,可是卻比較容易修行,就如同作一間小小的草窟茅屋。其見地是這樣的偏差。就譬如在饑餓之世得以遇到國王的百味珍膳飲食,卻將其認作是野草野菜之食;將如意摩尼珠王,視為是死魚的眼目,如此可不令人感到悲哀嗎!卻不知道禅宗與念佛這兩個法門,發起修行的方式雖然有所差異,而最後究竟到家這一件事,其義理卻是相同的。應當了知其之所以發起修行有差異者,譬如禅宗參禅隨手拈來即是,不必著於佛求。然而若是自己不能具有正確的知見,又不能遇到正知正見的人,縱使能夠堅持而不退轉,大多因邪見而轉入魔道之中,這就是因為沒有佛力慈悲攝受而救護之故也。
若是念佛修行的方式,則於一切皆不執取,惟有憶念彼阿彌陀佛。雖沒有甚深之正解,以及師長善友的啟蒙開發,但是只要能夠直接相信有阿彌陀佛之真身及其極樂淨土,只要能下定志向發願求生便即得往生。縱使暫時滯著於偏執的方便或小乘小心,也終究會還歸於大乘正法,因為其有阿彌陀佛大慈大悲願力的救護攝受之故。如是名為參禅與念佛發起修行的方式有差異,並非是其法門的地位有深淺不同之差異也。
是故可知參禅即是念佛,念佛即是參禅。參禅如果不念佛,則不得往生淨土;念佛如果不參禅,則不能得到觀照之智慧。念佛與參禅,豈有二種不同的旨趣呢?若是知道此種道理,則應當趁著彼功名富貴俱足而得意之時,一刀將其猛力割斷,然後隨即勇猛發起廣大之心,努力修行此念佛法門。而於世間所有的妻子、珍寶、財貨,自己的頭目髓腦,乃至於最寶貴之色身性命,不再自我吝啬珍惜,決定志向求生西方。
豈可一直等待到了懊悔困頓、失勢的時節、一切都不如意不得已之際,才將此最上的殊勝法門,而只是當作是草屋茅捨、死魚眼珠、或是低俗的小道來視之。以一句且隨意之心而想要修行念佛法門,這實在是令人傷心、令人可惜之至也。若是能夠因為此懊悔困頓之因緣,從今日起一時將名利放下,生起往生淨土乃是大乘寶所之見解,努力下定絕不退轉之心,就譬如隨順風力的順流之舟船,更加上橹棹木槳推波之力,豈有不能很快就有目標結果,這是何其幸運之至啊!
有人問曰:若是如此,則禅宗的語錄有雲:有人問如何是佛,有禅師答曰干屎橛,有答曰麻三斤。語錄中又雲:我當時若見到(釋迦太子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說:天上天下唯我獨尊)一棒便把他打死給狗子吃,以期一個天下太平也。乃至說魔來也殺,佛來也殺。那麼你且說說看修行念佛三昧之人,尊崇恭敬愛戀仰慕於阿彌陀佛,其敬畏愛戀的渴望仰慕之心,以及禅宗到家之旨趣,如何能夠相同呢?
答曰:念佛之人,本來就執持佛號,憶念彼西方極樂世界報身的阿彌陀佛也。此阿彌陀佛的報身,有無量的相好光明,並有無量的化佛菩薩及聲聞眾,其廣大的願力及不可思議之功德,沒有辦法完全說明,此乃是阿彌陀佛之身。此外阿彌陀佛所依之國土境界,有諸多的寶池寶地、行樹、寶幢、羅網、欄楯、樓台、風鈴、幢旛、蓮華、流水等一切的莊嚴,此為阿彌陀佛之國土。然而彼佛以報身為國土,以國土為報身,報身與國土無有障礙,自心與外境圓融相通,或在彼世界或在此國土,皆能有同一的受用,乃至五蘊、六入、十八界、十二處等一切諸法,皆能直至無上菩提。
若是論及能殺之禅師與所殺之釋迦太子此事的義理,從真實立義來說,於一切時,一切處,無障無礙,非束縛亦非解脫,縱橫來去逆行順行,此皆即是阿彌陀佛清淨的色身。何以故?自心即是外境,外境即是自心。報身即是國土,國土即是報身。眾生即是諸佛,諸佛即是眾生。此土即是彼國,彼國即是此土,以及青黃赤白之色法,眼耳鼻舌之身根,如是的一切諸法或是自心或是報身,亦同樣一一無不自在,無不解脫。尚不間隔於YIN怒癡即是清淨梵行,塵勞之類即是學法之伴侶,何以特別只有“干屎橛”、“麻三斤”而不是佛法呢?
此等染淨等一切法既然即是佛,何須於清淨之大地上特別示現佛陀降生之事,無事挖肉來做瘡疤,生起度化眾生之想,如此正好一棒打死給狗子吃,卻能夠省去許多裝模作樣的事。譬如示現六年苦行,降伏天魔,演說經法。於無生無滅的平等法之中,唱生唱滅,賣弄千端的雜亂頭緒,攪動太平的世界,惱亂一切的眾生,使平坦的大地上因誤會佛法禅法而死人無數。如果當年早日將其打殺豈不是天下太平!咦,到這裡切忌錯會其意,不得隨意妄動著,妄動了則吃我手上的痛棒有你的一分。若認為我此說即是曹溪六祖門下大家聚頭胡亂地推敲執取所觸著底,那麼你尚且還未夢見在,我早已經是打折了你的驢腰了。
問者曰:恐怕不容許你作如此諸般之計較。
答曰:也不離開此諸般之計較。此外你也不要認為此番計較是有心的,或者此計較是無心的,我幾時曾經計較了!
問者曰:只就這句話而言早已是計較了!
答曰:我剛才說什麼了?
問話的人不會而無言。過了一段時間,又問曰:若說一切法即是佛,則糞箕、掃帚等皆可以回答彼人所問的,何必特別以極下劣的“干屎橛”而作回答呢?
答曰:既然一切法皆是佛,則門窗、戶扉、門檻等眼前一切境界皆可以為問題,何必取最殊勝的佛而為題目來問呢?是故可知請問之人心地尚未純粹,因此太過執取尊高者。而回答之人為了破除其執著,反而取其最下劣的。若是能夠知道屎塊不是低劣,則佛也不是尊優,豈可以說彼言語有所不同,而虛妄地認為參禅與念佛是相異不同的修行呢?
問曰:此念佛法門若是像這樣奇特,那麼便與達磨祖師真指人心見性成佛之說,天台宗的觀心觀佛之談,根本完全沒有差異。可以說是不出一念之間,即顯現了三千性相之妙法,而空假中三觀宛然清晰。不離於一切萬法,而究竟了一乘的真如法門,而以一心而頓時了悟。且教我等鈍根後學之人,如何發心修行,才能夠相應呢?
答曰:只要能夠肯專精修行,何必憂慮不會成就。譬如在空曠的山谷之間,只要有發出聲音則皆有回向之應答。發出的聲音大則有大的鳴向,聲音微細則有微細的回向,隨著彼發出的聲音,無不立刻正確地回應。正如同極樂國土以上中下三輩九品的蓮華,攝受於求生淨土之眾生,也是隨著其根機的利鈍淺深,以偏邪正直、遲緩快速之不同而導引之,相應而生於何等品位,無有遺漏之根機。就如同山谷回應之聲,不論其高音低音而同時作回向。若是能夠努力勤加精進,必定功不唐捐往生淨土。更何況時間並無所謂的先後,何有嫌棄於鈍根之人。
以如是的義理之故,則可了知一切的法門即是一法門,一個法門即是一切的法門,豈只是參禅與念佛不二,全舉釋迦牟尼佛一代的施行教化之道,也不出於念佛這一個法門啊!況且此念佛法門其量廣大之故,攝受一切的根機而無剩余,哪有分別愚癡和智慧之根機呢?奉勸後世的賢者,於此念佛法門,莫要生起邪異之見解。
示諸佛二土折攝法門第八
娑婆世界與極樂世界這兩個國土者,即是諸佛折伏與攝受二個法門也。修行之人聽聞如上所說極樂世界依報正報之境界,則能如彼經典所說之意旨,了知此娑婆國土實在是痛苦不堪,而彼西方國土實在是究竟安樂。雖然聽聞觀慧法門,淨土與穢土乃是圓融微妙,而直接明見此二土亦俨然清晰而存在,皆是真實而存在之境界。非如一般的淺信之人,認為彼極樂國土心中觀想即有,心中不觀想即無,猶如光影幻化之像,虛妄而不真實,以及處處皆是西方極樂之虛妄見解。而能夠深深了知彼極樂國土,亦如同此娑婆國土是確實存有、真實的存在而無謬誤。若是人們能夠具有此智慧,則不為世間一切心存邪異見解及偏差知見的惡知識之所改變回轉。
那麼便可在正確觀察此二種國土的痛苦安樂與清淨污穢之時,於其差別之境界生起二種心念,以為修行之方便。如果沒有此二種心,則不能夠往生彼國。何謂這二種心呢?一者是厭離心,二者是欣樂心。由於對此娑婆世界生起厭離心之故,則能隨順於釋迦牟尼佛所說的折伏之門。由於對彼極樂世界生起欣樂之心的緣故,則能夠隨順於阿彌陀佛所顯示的攝受之門。以此二種方便法門,精進努力而修行,念佛三昧必定可以成就。
何謂折伏之門呢?因為聽聞如上所說的極樂世界之殊勝微妙,則應當如理觀察此娑婆世界皆是痛苦,無有一時一處是快樂的。三惡道當中的地獄道,日日夜夜之間猛火燒燃。餓鬼道與畜生道,也是痛苦而不堪令人忍受。阿修羅整日忿怒而爭戰,人道的住處又有何安定之所。六根六塵與生老病死等八苦互相煎熬,因果輪回夾雜著胎生卵生濕生化生等四生的上升和墮落。四時有冬寒夏暑之苦,環境是泥沙土石之粗塵,不捨晝夜時光推遷,生滅無常剎那不曾止住。
此外所受的色身惡臭污穢,男女有不同的形體,所需要的衣服飲食,求取非常艱難而所得卻是極為粗惡。壽命不能長時永久,眾般的痛苦相繼生起。縱使有人生於天宮之中,果報受盡還是歸於極苦之處。並且不能夠知道人生中的快樂即是痛苦,親屬其實正是怨賊,反而虛妄顛倒而攀緣不止,不求出離生死之路。從業苦更加招致業緣,展轉相續而不休息,如是的種種苦惱,無法完全地陳述,是故應當厭惡遠離。
何謂攝受的法門?修行人聽說娑婆世界實在是痛苦如是,則便於彼西方極樂世界生起廣大的欣悅喜樂。了知彼極樂國土,珍寶為地七寶為池,並且沒有三惡道,清淨莊嚴微妙殊勝,超過於十方的世界。並且沒有冬寒夏暑、日月晝夜的流轉推遷,無有生老病死等的痛苦結業,純粹是男眾身而無有女身,並且是由蓮華化生而無生產胎獄之苦。衣服飲食皆能自然而充足,並且能夠令人成就法喜。個個皆是壽命無量,身相光明無有窮盡。一旦聽聞阿彌陀佛的法音則應念便能了知歸趣,只要目睹阿彌陀佛的相好而剎那便能悟道。如是的種種殊勝,其舒適快樂無量無邊,因此得名為極樂世界,是故應當欣喜樂求。
若能於此折伏及攝受二個法門,一心精進不斷修習,日夜想念而不休止。隨順於釋迦牟尼佛之教化,於此娑婆國土的音聲色法等諸境界,作地獄之想,作苦海之想,作火宅想。於諸種種享樂的寶物,作痛苦器具之想。種種的飲食衣服,當作如同膿血和鐵皮刑具之想。於諸般的親朋眷屬,作夜叉羅剎啖人之惡鬼想。何況六道輪回生死而不停住,長劫以來奔波跋涉,實在是可令人厭離。
而於諸善知識或經卷當中,聽聞彼阿彌陀佛之願力,以及極樂國土的清淨莊嚴。於心心念念之中,稱合於彼念佛法門之義理旨趣,生安全安隱之想,生珍寶處所之想,生即是本來家業之想,生即是解脫之處想。對於阿彌陀佛及諸菩薩僧眾,作如同慈父之想,如慈母之想,生起接引往生之想,生起渡口橋梁之想。於恐怖驚畏緊急危難之中,稱其名號即能感應,功德絕不喪失唐捐,生起其剎那便至、快速前來救護之想,應念即可出離苦難之想。如是的功德無量無邊,實在是可以欣喜樂求。
若是於此折伏的法門不能修行,厭離之心不夠深切,則娑婆世界的業系之苦則不能超脫。若是於彼攝受之門不能修行,欣喜樂求則不懇切,則極樂世界的殊勝境界便難以到達。是以修行之人如果想要往生於淨土,成就念佛三昧,應當同時齊修此折伏與攝受二種法門,是為發心修行的最初一步也。
若不修習此二種法門,雖然能夠了知觀照智慧之意旨,但只能成為虛浮之知解,縱使想要求生彼國,以其不能欣喜和厭離之故,便無因緣得以成就。若是能夠修習此折伏與攝受二種法門,以其不能認識觀照智慧之意旨,雖然可以往生彼國,但是因為只有從事事相之憶想,其品位並非在上輩之位。若是能夠熾然欣求極樂和厭離娑婆,並且圓修觀照智慧,則既可以往生淨土,而且是上品之位也。學佛之人,豈可以說此淨土法門之說是固執著相,而輕易放棄呢?
有人問曰:何不將諸緣放下,一念萬年。使自心與理體契會,外境與心神相融,自然而然便可合乎於佛道,何必要欣求厭離與取捨之心如是之深呢?
答曰:若說諸緣放下便是道,只要心中起一念放下之心,便不名之為放下,卻與佛道反而更加遠離,類似於斷見外道。是故鵝湖禅師雲:‘修行人不要只是忘記形體和死去自心,這一個難醫的病是最深的。’又雲:‘如果還是默默任意而如同愚癡,便可了知你尚未悟解如何作修行之工夫。’此外諸佛的十八不共法當中,有精進無減之不共法。又六度波羅蜜當中,因為精進波羅蜜的緣故,方得成就圓滿之道。況且所謂的放下,也只是放下世間生滅的業緣而已,豈是放下精進修行、體會佛道之心呢?古人所謂的枯坐在無事盔甲裡頭的,正是在說此輩之人。
若說放下自在即是道,而不勤加精進一心修行,豈能得到心性契會、與境相融,工夫打成一片,與佛道相合呢?若是能夠了知不放下便是放下,熾然欣求厭離和取淨捨穢,即是不欣厭不取捨。修行即是無修,念佛即是無念,則名之為沒有有為功用之修行,亦名之為無作妙心,如此又有何難以迅速證得中道之理。
此外因為修行之故而離於斷見,修而無修之故則離於常見。斷見常見既然能夠遠離,則便能夠相異於你所問的,而直接往生於西方安樂世界。然後以觀世音、大勢至菩薩二位大士為同修,每日與阿彌陀佛相對,到彼有何佛法而不可請問,有何修行而不可學習,有何疑問而不可消除,有何所求而不可得呢?往生極樂世界之後既然無有退轉之事,則此欣求和厭離,豈不是成就無上正等正覺之廣大因行嗎?
勸修第九
所謂的清淨與污穢乃是同出於心,眾生與諸佛乃是同一理體,一切諸法也是本來平等,何必要假借勸導而修行。但是奈何眾生迷失於心、而自己造作種種境界,清淨和污穢於是有所分別,對待對立之相於是成就,束縛和解脫便有大大的差異。因此而受愚癡生死纏縛多生多劫,不能覺悟不能了知。是故必須勸導娑婆世界沉淪於苦海的眾生,求生於西方極樂世界也。
修行之人既然聽聞如上所說的折伏與攝受二種法門,則必定深深了知污穢世界之痛苦,和清淨世界之快樂的這兩種國土,乃是真實而不虛謬。於是便應當要發心修行而求生極樂世界。就如同彼農夫為了得到利益而自我趨策,即使阻止之也不可得也。然而彼農民,只是淺近短暫為了一年的饑餓寒冷所苦,尚且甘心日日夜夜從不休息,晨朝憂愁夜暮辛苦,如是經年經載,而不自我厭倦。
何況彼修習念佛三昧之行者,若是能夠一念精勤,便可超越歷劫以來娑婆世界之痛苦,何止是一年的饑寒痛苦而已。高登於九品蓮華極樂世界之安樂,何止是一年的短暫溫飽而已呢。以彼農夫之痛苦比較於此淨土之安樂,其優劣高下自然可以了知,此尤其是不必等待人勸導也。
此外前面所顯示於人的折伏和攝受二個法門,其意旨已經非常明了。就譬如說,此是金銀寶玉,此是砂泥土石,雖然是只有三尺高的小孩子,也必定會丟棄石頭而求金玉,這是不用勸導而其自然會執取的。這實在是因為他知道金玉和砂石的貴賤不同也,修行之人也是如此。既然明白認識此娑婆國土是痛苦的,彼極樂國土是安樂的。此世界是生死輪回之沉溺,彼世界是自在消遙而解脫,亦必定捨棄此污穢的國土,而求生於彼清淨的世界。自然能念念不停住,心心不休息,如同要自救自己頭發之燃燒,一聽到彼西方淨土之教化便能精進修行,何必等待他人更來勸導。
痛苦和安樂的這兩個世界,乃是釋迦牟尼佛所說的,只要真實相信而不疑惑,如法修行則自然得以往生。如今之人見到屎尿,則必定捂著鼻子閉氣而深鎖著眉頭,嫌惡其臭氣污穢,心中便想要盡速離去。若是見到錦衣羅绮,則必定舒展容顏綻放笑臉,貪愛其瑩白潔淨,便欲盡速得到其物。彼暫時的美好和臭惡之幻化境界,尚且不能有一短暫時間之忍受,而憎恨和貪愛便熾然生起。更何況是無量長劫以來的究竟安樂和極度痛苦之處,而卻不盡速想要生起欣求和厭離之心。這可以說是愚癡之甚,迷惑之深也。
此外在這個娑婆世界之中,釋迦牟尼佛已經滅度,彌勒菩薩尚未下生,而菩薩賢聖等悉皆隱藏潛伏。一切的眾生奔波跋涉於生死苦海當中,猶如失去父親的孩兒。若不以極樂世界阿彌陀佛這個大願王為依歸,則要以誰為救護呢?又況且此世界之中,六道的眾生間雜交錯,人道和天道之果報雖然比較優越,但是果報受盡之後則依然墮落。
如今且以人道直豎向上修行而論之。彼神仙之類,尚未離於廣闊的山河大地,其境界尚且不容易到達,更何況是彼天道之人呢?彼得生於天道者,以上中下三品善業之因,生於欲界、色界、無色界等三界之天,自下劣而至上優者。各個經歷了多劫的修行,都不能如願而了脫生死,成就很小而失敗卻很廣大,就如同大海和一滴水之差異。於其中間或者遇到邪惡魔黨,永遠退失了善根,哪裡敢說要得出三界,而期望於羅漢等四果四向之聲聞地位,更何況是經歷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等菩薩階位,而超越於此三界生死呢?
若是能夠修行此念佛法門,求生於西方淨土,雖然是仍然在凡夫之地,不出於一生之間,便可橫超截度於三界五道之生死。直接超出三界九有,蒙受阿彌陀佛的接引,頓時往生於極樂安養。於彼上品蓮台托受形質,花開之後即能見佛,聽聞佛法而悟解佛道。不離於當下一念,即可昂首闊步於十方世界,供養一切的諸佛三寶,普遍教化一切眾生。
等到彌勒世尊降生於此世界之時,再來到此地,和彌勒世尊一同弘揚慈悲之法。所有經歷無量劫以來的父母妻子,兄弟姐妹,怨仇和親情等境緣,皆能示以佛法之道品,並且告訴他們昔日的因緣,悉皆令其證得果位。如是則其修行願力,豈不是非常廣大嗎?到那時此娑婆世界所有的三障等一切結業,更再也不能牽累於我。如是無量廣大的功德,若是一念失去修行,便要屬於來世之生死,如此豈應當再自我懈怠遲緩呢?
何況此世界又是俗事千端,生起的諸緣有萬般牽擾,如同枷鎖如同鉤索,連環牽扯而不斷。妄心則念念而不停止,色身則剎那剎那生滅而無休息,驅役我生死輪回上下升沈,障礙我們的本性光明,經歷無數劫以來乃至今日,從來未曾暫時休息。此娑婆世界生滅無常遷變流轉,不可以長久停留。縱使是壽命百年,也如同不超過一彈指之頃,今日明日難保其永遠長存。忽然之間於眼光落地死亡之時,不知不覺間剎那便到了來生。隨著其所造的業因,受形體於別類的眾生,或是披毛戴角的畜生,或是著地飛空的禽鳥。今日的種種見解全部都忘記了,恍恍忽忽在三途六道之間已經飄零了多生多劫,而卻不知道要自我歸向於何處,如此可以說是大大的痛苦啊。
縱使是將來彌勒世尊出現於世間,而我卻不知道投生於何處,尚且不曾聽聞父母三寶之名字,何況是經典教理的圓頓之談?雖然承受了異類之身,但是保護愛惜之心也是很深重。因此而從業果中再導致業因,從冥冥的黑暗之中再入於黑暗,畏懼死亡貪愛生命,不異於今日之時。
若不是從目前當下這一念之間,仿效彼先知先覺之大丈夫,猛力發起廣大之心,立下決定的志向。發奮揚起舉鼎拔山之力,以一刀兩截而截斷,跳出塵勞煩惱之稠林,使過去未來的兩頭撒開,將現今一切境界的中間放下。怎麼能夠使念佛的行業昭明顯著,修行的光明震動人天。使一切眾生群有蒙受恩澤,得到十方諸佛之護念,而開啟總持之法門。即使不用等待娑婆世界的果報已滿,便得往生於西方極樂世界也。
若是更要等待居住的處所安穩便利,衣服飲食豐富饒美,並且有充足的香華嚴飾,事事都能稱心如意。尚且還要思前算後,卜度尋覓良時良景,報盡所有恩怨之債,圓成所有一切善事,然後才要發心修行。那麼假使到了虛空界都窮盡之時,也沒有如此美好清閒之日。這就是所謂的晴天干燥之時不肯前去,一直要等待到了下雨淋頭。古人雲:‘即今能夠休去便要休去,別再想要尋覓了時卻沒有一個了時。’就是在說這個事吧!
寶王三昧念佛直指【卷下】
勸戒殺第十
古人裴休宰相,曾經著作《圓覺經疏》之序文,其大略曰:‘凡是有血氣之類者必定有知,凡是有知者必定同一體性。即是所謂真淨明妙,虛徹靈通,卓然獨存者也。’以此道理來觀之,則知道蜎飛蠕動的至微細之動物,以及彼有巨大身體的獅子大象和巴蛇之類,與十方諸佛之圓覺妙心,其虛寂圓徹靈性感通,皆是同一個真實清淨之體,怎麼可以分別其優劣高下呢?
眾生與諸佛既然相同,人雖然是萬物之靈,豈不亦與彼等眾生同一體性,共同禀受四大五行之形質,同是生於天地之間。就如墟土之鼠和高梁燕子之類,上應於天象,相似於日月,反而能夠司主人們的災禍和福德,怎麼可以說它們不如於人也。此道理既然明白,乃知道人類與其他的禽獸物類,其體性都是均齊而來自天地之倫,彼此完全沒有差別。豈可以逞我一時的強力殘暴,欺負乘駕於彼眾生之微小弱勢,而恣意實行殺戮眾生之事呢?
此外彼禽獸物類之所以異於人者,只是因為其無始以來之愚癡妄想,以及極重惡業之牽引所致,是故在不覺不知之間,改頭換面,於異類之中受其形體也。並非是因其心體與我等有差異也。心體既然毫無差異,而我又與彼類眾生同是在於生死輪回之中,雲何可以用刀刃解剖切割其皮肉骨骸,潰壞傷害其其血肉腸胃肝膽。或者稱其斤兩重量而買賣之,或者以百般的方法火煎水煮。然後咀嚼其色身軀體,恣意取其血肉之甘肥美味。於一頓飯的時間,飽食我的貪愛嗜欲,供給配合我的口腹之需。從來不曾顧慮畏懼未來在三惡道之中、無量長劫之痛苦,此可以說是過失之甚也。
人們目前雖然說是優勝於彼畜生物類,然而只是業障果報尚未到來而已,豈是真的優越於彼眾生呢?更何況彼畜生物類之中,有的業報已盡之後將會投生為人者,或是投生於天道者。此中也有諸佛菩薩示現與其同類以救度之者,而我等業障深重不能知識。怎麼可以殺害彼眾生最為愛重的身軀性命,以資養我片時之間的口腹之欲。如果忽然之間我們人身的業報受盡,反而恐怕所受的果報還有比他們不如的,怎麼可以說彼畜生之類是供我食啖,而必定不及於我們的層次呢?
更何況我之色身昔日也許和彼同類,而彼物類也和我們同類平等,於種種的物類當中,也曾經互相成為父母兄弟,妻子姐妹,以及諸般親戚眷屬。由於經過形體的變化流轉,心識也因此迷昧沉沒,不再互相認識彼此,虛妄而認為彼眾生較為下劣。如今如果殺而食啖之,即是殺害我之父母,以及先世的親戚眷屬等恩愛之人。此外我之色身並不離開地水火風等四大,殺害眾生亦是殺害我自己四大之故身也。此外釋迦牟尼佛言:‘一切眾生,皆有佛性。’以其眾生未來必定成佛之故,尚且應當至心供養供給侍奉,如同至親父母之想,何忍殘暴而殺害之。若是無知而殺害之,此也是殺害未來佛,難道可不令人畏懼嗎?
感歎如今傷殘殺害眾生之人,不能認識先世之因緣,與眾生為親眷關系之時,在逆緣的境界之中,彼此大多互相生起違抗相逆之爭執。於是從親眷關系之中起於怨仇,從怨仇中糾結忿恨,彼此的怨歎忿恨之中結下相續之深仇,生生世世而不消失。於是彼此相生而且互相殺害,展轉相續不能停止。就如同彼大海之潮水,盈漲虧缺上下往來,不能自己停止。明白審思彼眾生之處境而反思自己,可不令人感到痛苦傷心嗎?
是故《梵網經》當中,既禁止自己親身去殺生,乃至於教他殺,以種種方便殺、贊歎殺、乃至發誓咀咒等殺,以及殺因、殺緣、殺法、殺業,皆制止而令其永遠斷除,此乃是釋迦牟尼佛真誠的教誡也。我等若是不停止彼此互相吞食血肉者,則必定令彼狩獵打漁、捕殺惡殺之人展轉而更加增多。使得水中陸地、以及空中飛行的一切眾生,無地可以隱藏逃竄。才一進入獵殺者之手中,其皮毛羽翅、魚鱗獸甲,一時之間便受傷毀壞,痛苦哀鳴之聲尚未停絕,便要供人咬嚼食啖。或者是以其他眾生之血肉色身來滋養吾人,豈知道一切的畜生物類,害怕死亡貪求生命之心,本來與我便是相同。若是能夠知道其乃是我先世之親眷,大家一同來斷除殺業,這樣也能成全完備我們的孝道。《梵網經》雲:‘孝名為戒。’即是說戒殺即為孝順之道也。
況且彼畜生物類,其靈性具有預知之能力,躲避危險不抉擇於時機,逃竄災難不選擇於處所,更何況以天地之寬闊廣大,也有其自我養身之處。如今其因故而不能自我生存,而與獵者兩者恰恰相遇,必然落入人們的手中。這實在是由於其先世造下之因,而使其不可逃避也。先世所造之因既然不可逃避,則我等造作今日之業因時,自己應當深深思惟而痛下警戒。倘若因一時之無知不能戒止,則我與眾生彼此之殺業,必然如同其眾生前世之因而令其入於畜生之類,那麼我如今所造之業又怎麼可能逃避呢?經雲:‘假使經過百千劫,所作的業因並不會亡失,因緣成熟而相會遭遇之時,果報還是要自我承受。’這豈是虛妄之語啊!
是故我釋迦世尊已經圓滿了清淨的覺性,示現形像於人道之中,於諸多的說法會上,以此戒止殺生之訓示,一再地叮咛告誡,無不是一而再,再而三。並且以此殺戒列於諸乘佛法之首要,於修行的清淨梵行之中,無不嚴厲而懇切。並且我釋迦世尊又復示現琉璃大王殺盡釋迦種姓之族人,而我佛亦有頭痛之果報,以及受金槍所傷之果報,以垂示訓誡於後世。這便是要讓世間之人知道造業的因果難以逃避,而讓大家一同停止殺生也,怎麼可以不深信呢?
有人說佛陀必定無有此因果之事,而是為了眾生而示現此事。那麼釋迦聖人便有欺诳眾人之過失。佛陀既然是無有诳語、無有過失之人,那麼此因果之事怎麼是不實在呢。此因果報應之事既然是實在的,佛陀自己尚且要如是受於果報,更何況是一般的人啊。是故可知因果報應償還之天理,就如同影子隨於形體。此外就算是世間之人,平生雖然彼此很友好良善,但是或許只是一句言語之忤逆,一件事物相虧欠,尚且要結下怨恨以至死亡。更何況是用白刃加以傷害,恣意食用其血肉,這樣有可能會忘記其深刻之怨恨嗎?
而且彼世間的典籍文章,也有說到不可合力包圍而捕獵,不蓋覆捕捉成群全部的眾生。釣魚而不設網捕魚,弓箭不射夜宿之禽獸,以及聞其哀鳴之聲、不忍心食其肉之訓示。此正和我釋迦牟尼佛在三藏漸教當中,允許食用三種淨肉之說頗為相同。雖然不如大乘方等經典一樣完全禁止殺業,可是也禁止殺生之漸增。阻止殺業之漸增,尚且有仁德及於禽獸之稱譽。何況是口中完全食用素食之餐飲,身體則不用眾生皮毛而用麻布的衣服,意念則專門慈悲忍辱,不殘暴於任何一個眾生物類,使其個個皆能完全其生命。如此豈不是慈悲仁德披化於無量無邊之眾生,這更是可以讓人贊譽啊!
況且古代的聖人尚且不肯暴露死者的枯骨於道路野地,枯骨並沒有靈知之性,而其慈心猶因不能忍而埋葬之。何況是有性命血肉而同具有靈性之眾生,而卻可以殺害而食用之?老子曰:馳騁於田野獵殺,使人心地發狂。又曰:射殺飛鳥、追捕走獸,發起蟄蟲、驚動棲禽,放縱暴力砍殺傷害,無理而不合禮法的烹煮宰殺。乃至於在行住坐臥之間,舉止動作施行作為之際,所傷害殺死的眾生物命,其在蒼天大地虛空之中,必定有司命之神,欽承蒼天上帝好生之德,隨其所犯的輕重之罪,悉皆以筆而記載之,一絲一毫完全沒有差錯失誤。使彼殺生之人在生之時則減少壽命年月,並招得種種不如意之事。死時則墮入地獄,備受種種的眾苦。所有的刀山劍樹,割斬磨剉、火煎水煮,抽取腸胃、拔除心肺,剝去皮膚、食啖血肉,切割骨骼、刀削筋髓,繳斷頭首、挑挖眼目,火焚腿腳、炙燒手臂,諸般的大地獄,無不痛苦地經歷。以拂石劫或塵沙劫之長久時間,也無法可以譬喻其地獄受苦的壽命。
縱使彼諸大地獄之果報有盡,在百千劫之中又要墮於餓鬼之中。然後於百千劫之中,又要墮入於畜生道當中。在畜生道當中,必然被殺生一次以酬償一次殺業的果報。殺心若是比較重的,有的殺生一次而果報有千萬次,乃至於無盡的次數。如此才可與其被殺之人,如同從前一樣互相遭逢,然後或者被殺或者被食,以償還宿世的業債,一锱一铢也沒有分毫之差錯。如果其人先世有些微的善業,能夠得生於人道之中,尚且要生生世世貧窮孤苦,或是多疾病而且短命。或是癫痫而喪失心志,乃至眼盲耳聾、喉嚨喑啞,疥癬癞皮、癰蛆壞瘡,流膿流血等諸衰病,有百千等眾苦,以之而自我莊嚴。種種怨怼之境界,全部聚集於身,親戚族人皆放棄而捨離,其困頓痛苦實在是令人難以忍受。如此種種者,皆是殺生之業非常深重,所以感受如是的極端痛苦也。
是以梓潼帝君有教化之書戒殺之篇。《書經》亦雲:‘造作惡業者,上天必定降給他百種災殃。’不就是這樣嗎?更何況是異類畜生也有慈愛的仁心,於義理上不可以殺之。例如羔羊跪著而食母乳,慈烏知道要反哺其父母,這都是有行孝道之禮。西域胡犬知道要保護主人,獬豕這種獨角獸能辯別曲直而不屈服,這些都是有忠義正直之本能。蜜蜂螞蟻有君臣之分,鴛鴦謹守夫婦之禮。大雁飛行有兄弟長幼之次第,禽鳥的嘤鳴可以友愛同群。觀察彼種種的眾生,與人類又有何差異?人們雖然為萬物之至靈,反而不能推行同體之慈悲以普及於一切的含識眾生。並且更再殺害彼性命,以滋養一己之色身,這樣可以說是有靈性嗎?可以說是有仁心嗎?
又如陸亘大夫問南泉禅師曰:‘弟子食肉才是?不食肉才是?’南泉禅師答曰:‘食肉是大夫你的食祿,不食肉是大夫你的福分。’其意義也可以了知。縱使彼世俗的宴會賓客,以及進行時節慶典之禮制,難道就沒有蘋果、海澡、瓜類、水果等庶羞美味可以作薦食供奉之禮儀,而可以保全素食齋戒之道嗎?
又如佛經當中雲:‘昔日有專門從事屠宰殺生之人的兒子,想要向父親求得出家之緣。其父親把刀器、羊和其兒子,共同關閉在同一屋室。並且告訴他兒子,如果你不殺羊,我就要殺你。其兒子因此而自殺。由於如是之緣,此屠夫之子便生於天上,於多劫之中,享受天人的快樂。’如是可知不殺生之人,既然可以往生善道之處,必定可以得到善終。世世能夠到長壽之果報,又能夠以其德行而遠傳於其子孫世代也。
然而如今佛法即將要消滅,就如同一條細絲懸吊系縛於九鼎。有很多的佛弟子,不能夠體會佛陀慈悲之心,而仍然安心地飲血啖肉。見到吃素食的人,反而毀謗其為小乘之人、為魔頭,甚至比之為牛羊,為鵝為豬。如果有人指稱他的心地太過惡毒,這些食肉惡人便用百般的惡言绮語,攻讦發露他人之過失。此等毀謗素食之惡人,雖然是天神見了也會嗔怒之,說這些人就如同吃人的羅剎。如果世間之人將羅剎吃人比類於他自己吃眾生肉,則這些食肉惡人反而自稱世間弱肉強食本就是正直不變的道理。嗚呼!此乃是佛法即將消滅之征兆也,實在是不可不知也!
以前子產對於魚,尚且會發出‘是用正當手段捕捉的嗎?’之感歎。齊王不忍心,乃有聲稱沒有傷害仁心之術的言語。小戴的《禮記》中說到殺害獸類,有不孝之評論言談。書生發心救螞蟻,中了科舉之拔選。應當了知殺生與不殺生,其損害及利益是如此昭然明顯。更何況我等乃是釋迦牟尼佛的四眾弟子,怎麼可以行此殺生之業呢?
《楞嚴經》雲:‘因為人們食用羊肉的緣故,羊死之後成為人,人死之後成為羊,如是你償還我的命,我償還你的債。以如此不斷相殺相食之因緣,雖然經過了百千劫之久,恆常處在生死輪回之中。’經中又雲:‘如此一次又一次生生死死,彼此互相來殺害食啖,惡業恆常相隨相俱於其所生之處,窮於無盡的未來際。’
《法華經》雲:‘獵殺動物網捕魚類,為了利益而殺害眾生,販賣眾生肉而生活之人,皆不要去親近。’又有偈頌雲:‘若是想要殺生之人,應當把被殺者當作自身而觀,自己的色身不可被殺害,眾生的性命與我也沒有兩樣。’經典中此等真誠的訓示,不是非常昭然明顯嗎?
也有一些邪見之人,說彼異類眾生,但只有虛妄而生、虛妄而死,所謂的罪業與福善,本來即是空寂,因此殺害之並沒有果報,那麼他何不道:‘我等人類亦是虛妄而求、虛妄而食,舌根的滋味也本是空寂,食眾生肉又有何利益呢?’是故既然有貪食之心,豈沒有果報之境呢?
若是這些邪見之人又說:‘此類的畜生,不食之又有什麼用處呢?’那麼便答之曰:‘蜈蚣蛇虺皆是無用之物,你可以食用之嗎?’以上所敘述的,乃是審察自己而比例於其他的眾生,平等慈心而不殺害,是為仁義之人各個應行之道也。
若是我等出家之佛子,想要修習念佛三昧者,正應當要清淨身口意三業,解除怨恨釋除仇結,以往生於西方淨土。豈可以不斷除殺生食肉,於臨命終時而自作障礙呢?大藏經中,廣泛而有教化之句,十方諸佛都是同一法音,從始至終而無二也。儒道佛三教聖人的訓示,莫不皆是如此。在我片紙之間,豈能夠完備而引用出來。但願法界的一切眾生,聽聞到此義理旨趣,能夠體會佛道而好於生生之德。一同跻身於仁慈長壽之列,俱能善終而享盡天年,免除諸般的冤仇結恨。更加能夠如法地以此佛法教化他人,圓滿擴充聖人慈悲濟度之道,使彼眾生悉皆證得慈心。如此必定可以一同到達九品蓮華的清淨世界,成就無上之正覺也!
勸持眾戒第十一(皆淨業正因)
有疑惑者問曰:如今聽聞念佛法門之直指和戒殺的說法,可以說是指出大體而契合於眾生之根機。其事相與理體皆悉完備,實在是教善世間、利益眾生之訓示也。膽敢請問是不是只有此殺生之業,應當極力戒止之?還是兼帶著偷盜、邪YIN、妄語等諸惡業,也要全部深深戒止之呢?如果也是應當戒止,何以在談論殺生的言語中簡略之呢?
答曰:唉!你這是什麼話啊!你難道不曾聽聞經典中有‘具足眾戒’的說法嗎?何獨只是戒殺,只是因為殺業最重,不論其是富貴或貧賤之人,這是人人所難以去除的。是故在修行正行之最初,首先令其斷除殺業,如此才可以漸漸具足眾戒,是故談論得最為詳細。然而戒體豈有高下取捨呢。此外如果持戒之德不能修,憑何可以建立修行,這就譬如器皿如果想要貯存醍醐,首先要滌除不淨之物。想要修習三昧者也是如此,必定首先要眾戒清淨,乃可得以成就。
縱使因為其宿世的業障極為深厚,不能頓時斷除惡業,也應當以種種的方便而制止壓抑,自己勸導自心,反省自身而悔改過失。並且修習四念處,了知此世界是快樂少痛苦多,生滅無常將會敗壞,不久之後即消磨而滅去。一切的諸法,皆是不清淨,皆如夢幻泡影,皆是無我。應當施設種種的方便,使其必定要斷除,豈可以隨著自心的妄念而失去了主宰之力。
此外戒行之德雖然具足,若是不使身心澄淨安定,止息世間諸般的工藝技能、雜染之術。乃至一切不論是善是惡,而能讓人分心雜念者,假使不能摒除而去,何以能夠專精一心而修此三昧。念佛三昧不能專一,往生又有何根由呢。然而如今一切眾生的無明業識,遍滿周布於一切法界。如果起一念世間之心,便被如是等塵勞魔黨牽扯拖拽而去,全身便沒溺於六塵之中,求其出離而了了無期。譬如游於水中之魚雖然逃逸了,只要有一條絲線(譬如念佛)便可以系住,如果心念忘失了,其危害並非不大。心念尚且如此,更何況是身行呢?
如今既然修此念佛三昧,正欲如同射箭一般,一箭而射中目的。不必等待此果報已盡,即可跳出煩惱生死的稠林,決定可以往生淨生。豈可以破失戒法、攀緣六塵,心志修行因循懈怠,使念佛三昧不能成就,而更再進入於三惡道, 。如此可不令人感到痛苦傷心。若是聽聞此事而不能戒止惡業,則臨命終時沒有成就靈驗,莫要說佛力沒有感應啊!
勉起精進力第十二
所謂的精進者,乃是不為世間的八風所退轉,又不被身心種種的邪異知見,以及一切的大小病苦之緣,而懈怠其修行,是故名為精進也。修行之人既然依照勸導而發心,永遠斷除殺業,漸漸具足眾般戒律,想要進入念佛三昧。於修行三昧之中,或者被一切強軟順逆二魔,從內外交互地迷惑撓亂,修行因此而有退轉者。則應當更加堅強其心志,精進堅固而如同金剛幢,勇健不可摧毀。如同須彌盧山一樣,堅定而不可動搖。又如同彼大海一般廣大,眾多的毒物亦不能破壞。
假使修行之人在修行的過程當中,若是聽聞到佛的授記說:‘你如今雖然修習此淨土之行,可是彼極樂安養世界你將來無法往生。’
修行者即應當回答言:‘善哉世尊!我先前受到佛陀的教化,而求生於西方極樂世界,釋迦牟尼佛言:一切的眾生,皆應當發願,期願求生於彼國土。而尚且不會阻隔女人及根缺的眾生往生,也不阻隔五逆十惡將墮阿鼻地獄之眾生往生,更何況是我。我如今修行的道行雖然微薄,但是並不曾造作五逆之罪,念佛之數目也超過於十念,我必定可以往生淨土。釋迦牟尼佛豈會自我欺诳,阿彌陀佛豈肯違背其本願。更何況十方的諸佛,皆出廣長舌相,真誠證明了此往生極樂之事。是故我今必定要求生西方淨土,不敢退轉也。’
如是則名為修行人金剛延幢勇健之力,佛陀前來言說而尚且不會退失其最初發願求生之心志,更何況是天魔外道等惡輩黨羽。以及人間的水火盜賊,強大邪惡的境界,和妻妾子女的情執貪愛,而能動搖我的修行願力呢?
有人問曰:我見到世間之人雖然有修習淨土法門,而卻不能夠往生淨土,這是什麼道理呢?
答曰:這實在是其知見有偏差邪異,而其修行不莊重端正也。
問曰:如果是這樣,豈不是虛妄喪失其修行的功德嗎?
答曰:豈有虛妄而喪失其功德,彼人也是同樣承受阿彌陀佛之願力,今生今世雖然不能往生,第二世即能往生。第二世不能往生,第三世則必定往生。只要眾生一但生心動念、想要歸向於彼阿彌陀佛,則必定在當來的多世之間得以往生於極樂世界,如是名為‘皆得不退轉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豈有念佛而不得往生於西方淨土呢。是故可知往生於彼國者,皆得不退轉於佛道。修此淨土念佛法門者,亦得不退轉於佛道也。但是那些後世才能往生極樂世界者,枉費蒙受多劫多生輪回之痛苦,是故必須於一生一世之間取向決定,豈可以自己改變心志,而墮落在他生他世之間而往生呢?
修行人當中,若是有一些受到宿世的業力所使,其願力和修行有些虧缺,常常應當一心誦持此“拔一切輕重業障得生淨土陀羅尼”。若能持誦一遍,即能滅除身中所有一切五逆十惡等罪業。若能持誦十萬遍,即得不廢棄忘失菩提之心。若能持誦二十萬遍,即可感得菩提心道芽之生長。若能持誦三十萬遍,則阿彌陀佛常常安往於其頂上,決定可以往生極樂淨土。此咒世間上所誦持的,雖然是出自大藏經之版本,其音聲和句段逗點,卻有很多錯謬。如今將傳誦的,乃是近代三藏法師沙羅巴所翻譯的,比起其他的版本,最為詳細精要。修行淨土法門者,是故應當誦之,以為淨土正行之直指,如今附錄於此,其咒曰:
奈麻辣怛納 特啰耶也 奈麻阿哩也 阿彌打跋也 怛達哿怛也 阿啰喝帝 三迷三不達也 怛的也撻 唵 阿彌哩帝 阿彌哩打 嗢巴偉 阿彌哩打 三巴偉 阿彌哩打 葛哩比 阿彌哩打 薛帝 阿彌哩打 帝際 阿彌哩打 韋羯蘭帝 阿彌哩打 韋羯蘭帝 哿彌你 阿彌哩打 哿哿奈 羯哩帝葛哩 阿彌哩打 頓度比 蘇哇哩 蘇哩哇 阿勒撻 薩怛你 薩哩哇 駕哩麻 吉哩捨 吉哩也 葛哩 莎喝
亦名“無量壽如來根本真言”,誦持此咒得大精進,速生淨土。
正行第十三
如上所敘述的依報正報二種境界,乃至應當精進一心而修行,雖然皆是圓滿微妙,悉是求生淨土之方法,但是尚未是修行的正行。此下所要陳述的,乃是正行之意旨。何謂正行?修行者既然發下此志願,必定要使身心清淨,然後入於道場之中。首先應當觀察我自身,以及盡虛空界、微塵剎海的一切眾生,常常在生死大海之中,經歷無量劫而不休息,孤獨飄零沉淪沒溺於六道生死之中,無有歸依無人救脫。若是不能普遍令其得到解脫,何以名之為正行。於是平等觀察於怨仇與親愛之境界,即此種種的境界之上,起於大慈悲心,如同虛空之量,廣大而普遍蓋覆一切。
又應當作如是之念,我如今此色身,如彼惡瘡病疣,有種種怨家仇業痛苦聚集。若不以此修行功德回向而布施於一切眾生,令其平等修行一切三昧,令彼等皆得解脫,則是違背了佛陀的教化,也違背了我的本願。眾生所受的種種痛苦,甚可悲愍。我如今之發心,如同獅子出於洞窟,不追求其他的伴侶,不求他人的護持幫助。如獅子般廣大的嚬呻哮吼,摧伏一切的群獸,必定可以不被彼弊惡的外道等惡黨之所退轉。
如是的大菩提心既然已經建立,然後審察彼古代賢者的念佛正行。應當選擇自然而寂靜的方所,以及過去不曾污穢染垢之地,其所花費的應當先盡我自己所有的錢財,然後才可以向人請求化緣。應當如法建立道場,在其地下鋪以香淨之土泥,上方懸掛莊嚴的寶蓋,中間供奉西方三聖以及九品往生之像,令其極為莊嚴清淨。然後排列諸般的幢幡妙華,供養之物完整具備,皆令其明瑩清淨殊勝微妙。
其次則穿著新的清淨衣服,燒香燃燈,並且安設靜坐之坐具。將我們無始以來所有的一切善根,普為一切的眾生回向往生於極樂淨土,以莊嚴我們廣大的行願。若不能如是地發心回向,往生之正因如何可得。於是便以至誠心、深心、回向發願心三心圓滿發起,五體投地而虔誠恭敬,觀想阿彌陀佛的相好身相,胡跪合掌。乃至運想心念普遍緣想於無量無邊世界海的一切眾生,以及我自己之身,自從昔日以至如今,流浪生死不知回返,深深可為令人痛惜。於是涕淚悲泣,祈求阿彌陀佛垂愍慈悲。不知不覺此身就如同大山崩倒於佛前,至心歸命三寶。手中擎持著香華,觀想其遍滿於法界,恭請諸佛歎其功德,恭敬禮拜表示虔誠。剖開心腹、洗滌肝腸,發露過去的種種罪業,修行五悔法門,旋繞於佛而歸依之。
然後正身端坐面向於西方,觀想阿彌陀佛的相好光明,持誦經典稱念佛名,並且出入經行。如是晝夜六時,克定日期精進修行。如果業障深重未能感應,應當以至死為期。於其當中不得有一剎那之念頭貪戀於世俗的五欲,如是一心虔誠專修,若是不能夠往生極樂,則我釋迦牟尼佛便是大妄語。是故念佛三昧,其神妙不可思議是如此。此念佛三昧者,乃是十方諸佛所贊歎,諸多聖人所共同遵行的。最初開始倡導於廬山慧遠大師,最後終於流遍於天下,歷代以來的傳承弘揚,皆是以此為歸趣。
但是念佛三昧的修行儀軌雖然有很多,惟有慈雲大師所撰寫的,其詳細和精略得當適中,應當要熟悉而玩味之。此乃是第一殊勝最上之行,其境界甚深,學佛之人於其中間,應當竭盡其心力。千萬不可以捨此淨土法門,而趨於彼其他的修行。若是自己的根機與彼法門不能平等相稱,那麼殊勝的修行便難以完全成就。
同時也要居處於清淨的屋室,使其內外整齊而清淨。接著隨著自己的心意立下修行的方式,禮佛和忏悔,每日訂定幾次固定之數。然後精進一心努力修行,誓不中途悔改。或者專門持誦經典,或是專門持咒,或者但是執持名號,直求往生西方淨土。或者能夠深深通達佛法的奧義,觀想極樂世界阿彌陀佛的依報正報,若是能夠見到種種的瑞相,即可了知自己罪業已經消滅,淨土之緣已深,必定可以往生彼國。
如《阿彌陀經》當中有雲:‘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緣,得生彼國。若有聞說阿彌陀佛,持名號,若一日二日,乃至七日,一心不亂,其人臨命終時,阿彌陀佛與諸聖眾現在其前,慈悲接引,即得往生彼國極樂世界。’是故可知執持名號,即是多善根多福德因緣也。如果有人尚未能夠完全斷盡世間之雜緣,也還修一些世間的善法。而於極樂國土,能夠深信而不懷疑,念念之間能夠依戀仰慕而不忘失,於前面所說的修行方法,可以隨其心意而修習。在行住坐臥四威儀之內,念念以此西方淨土為歸依,觸遇境界則能通達彼生滅之淵源,臨於事務時則努力於修行之方便,其人臨命終時,必定可以往生彼國。
然而此諸修行的方式,其詳細與簡略雖然有些不同,而其功德法力卻本來平等,只是個人的存心願力,或有遲緩與快速之差別而已。是故阿彌陀佛的感應也有遲緩與迅速之不同,學佛之人不可不知。此外慈雲大師的十念法門,是於每日的清晨盥洗漱口完畢之後,安靜自處面向西方,然後以十念法如法修行。此實在是往生極樂世界之初因,其願力必定不可失去也。如上的修行事相,其事義已經全部說明,可以說是內涵全部彰明而無剩余隱藏了。
有人問曰:我等於念佛之際,雖然運用身口之行,而內在的心念卻紛飛不停,不能自我制止,且要如何地用心,才能夠不散亂呢?
答曰:能夠運用身口之念頭,不必談論其散亂與否。只要能夠不間雜不中斷,自然能夠一心,也可以說其即是一心。只要以其修行不休止為限度,不必憂慮其散亂也。譬如世間人喪失了愛子,龍王失去了性命之珠,不必期待其一心而自然便能一心了,豈是因為制止妄念而令其一心也,此妄心本來就不可制止,其實根本就在於修行人的精勤與懈怠之差別啊!
別明客途所修三昧第十四
道場既然已經完備,供養的事物已經陳列,一一無不如法如儀,豈可以隨著時間而空過日子。如是則應當依循教法,運用以觀照的智慧,以種種的殊勝妙境作知解。承著此殊勝的妙心,建立無作之行。則生死煩惱之大海必定干枯,極樂淨土必定可以往生。
當時有一客人在座,態度雍容,心志安定而自如。端正莊嚴、優雅穩重,內心蘊藏著不退怯之心志,忽然作禮而問曰:
如今觀察師父您的教誨,則知道修行之人運心廣大欲度眾生,不論是根機深淺之人皆應該如此。然而如果大家都來建立道場,使供養之事物完全齊備,然後乃可安定心神獨自靜處,才可起而修行之說法。若是像我們這些後生晚輩,根機鈍劣、寡於見聞,自從昔日以今時,仍然孤獨蛉竮於五湖四海,周旋游歷於城縣鄉邑之境,或者去或者來。雖然想要處於寂靜之地精進用功,但是量己福德之力尚未能如此。若是能夠即於旅行之時,不必假借清淨的道場,庶幾讓我輩晚生可以依教奉行。伏願師父您能大慈大悲,啟迪我等未聞之旨趣,婉轉垂示其修行的始終方便。
答曰:大哉問也!世間人想要修習三昧,必定說一定要等到所需的百般事物都具足了,然後才要發心修行。如今你的心志,可以說是超拔於其平凡之類也。如果不是你的問題,便不能夠顯發我心中蘊含之心意,而使其能夠完全披化於其余一切的根機也。這實在是因為聖人垂示教化,就好像同一味的雨水,不論三種藥草、二種樹木,都可以個別得到其滋潤而開花茂盛。更何況是念佛三昧,普遍收攝於一切根機。
你若是想要決定得生於淨土,應當於行住坐臥四威儀當中,皆當作是修道之用,怎麼會妨礙於客行的途程當中呢?你如果想要在此行住之中建立修行者,最初應當建立不自我欺騙之心,隱藏德行顯露瑕疵,千萬不可以自我矜誇顯耀,始從最初的腳根之下,便要內外堅定穩當。
其次則必須放下諸般之雜緣,停止休息萬般事相,預先應當熟習讀誦淨土的經典咒語,以及五悔法門的忏法,令其極為通達流利。又應當修習所行的威儀儀軌,必定使其端正莊嚴、優雅穩重。然後如前面所說,起於真正的信心,運行大慈大悲的智慧,普遍為一切的眾生,如理地觀察娑婆世界與極樂世界,這兩個國土的污穢和清淨,痛苦與安樂的兩種不同的果報。一個實在令人厭離,一者實在令人欣樂,然後於此觀念上發起修行。
既然在客行的路途,居住的處所不是同一,如同行雲猶如流水,是故不必莊嚴准備道場,只要能夠清淨身心,穿著隨份而比較清淨殊勝之衣服。於六齋日,或是客居的任何之處,即使是只有一小蕞的香華之供養,以此而供養三寶,以表達自己心中的一點奉獻。然後正對著三寶之前,禮拜長跪而頂禮稽颡。並且立下廣大的願力,發誓永不退轉。於其所在之處與生於世間之時,以此念佛法門為究竟之歸依,更不再產生中途退悔之心。雖然沒有道場的莊嚴,即於發心修行的日子開始,乃至於形體壽命窮盡之日,每日的二六時中,修行此淨土法門。至於香華燈燭之有無,就不必再過問了。
客又問曰:修行三昧既然必須一心,然而人的俗事則有千頭萬緒,要如何修行,佛事與世間之事才能不會互相妨礙呢?
答曰:譬如被捕的鳥入於牢籠之中,其色身雖然在籠裡,而心念卻憶想著廣大的園林,兩者並不會互相妨礙。牢籠只能系住色身,並不能系縛彼求於出離之心。世間的俗事只能拘束我們的色身,而不能夠拘束我們發願往生淨土之心志。所謂的三界就如同牢籠,此色身如同被拘捕的鳥,求於出離即是願求往生西方,而彼廣大的園林就是極樂淨土也。是故可知虛妄世緣的千頭萬緒,並不會妨礙我們真實之心。更何況是在客居之間,他人的事務很少會煩惱到自己,自己也不會牽涉到他人,身心坦坦蕩蕩、如如不動,正好可以精進修行也。
來客問曰:念佛法門的次第,唯願師父更再詳細解說,使進修念佛法門之人,親自從事修行之時而不迷惑也!
答曰:白日三時、夜裡三時,其時段分毫而不可差錯,這便是其次第也。如今在客居之中,到了每日最初的第一個日時的時候,若在有佛像之處,或是自己有佛像隨身。則當口業稱誦經典佛號,身業從事禮拜,或是默念稱誦、身體禮拜,對著佛像而修行。如果沒有佛像,或者對著經典的書卷,或者只是面對著西方遙遙禮拜。或是除了東方以外,隨便面於一方而禮拜,皆當完整而如同在道場中之儀式。
若是有時是在道路之中或是登於舟車之時,以及不得已要作一切治身動作、運用之事,真的不可以排除放下之時。則佛事與世俗之事應同時運作。又應當思惟想念此世間之事務,本是為了長養色身之用,而我色身同時修行佛道,其功德也不會虛妄無用,即與在道場中修習三昧是同等的。
問曰:我聽聞人家說一心不可以二用,得到一個便失去一個,如何可以兩件事同時運作呢?
答曰:你難道到沒聽到前面所說的籠中鳥的譬喻嗎?其已經非常明了了。又如同我們一個心,並不妨礙我們同時眼見事物、耳聞音聲,身體作動、心中則有憶念,其應用乃是無盡,何只有兩件事呢?其應用既然是無盡的,則應當就彼一切事務的動作運用之中,一心持誦《佛說阿彌陀經》一卷,或是《觀經》的上品往生章,或是《楞嚴經》的大勢至菩薩念佛圓通章。以及持誦淨土往生咒,或者三遍、或是七遍,乃至一百多遍。又或者稱佛名號三百遍、五百遍,乃至千遍,或者不計算其數目,作為入於忏悔前之佛事。回向之後,才進入於忏法。
其禮忏之儀式,都是從慈雲大師的忏悔儀軌中而出,從‘一切恭敬’開始,其次禮拜三寶,運想香華供養,贊歎諸佛功德,禮拜諸佛聖人,然後進行忏悔業障,以至於旋繞諸佛、歸依三寶,皆當隨其文句義理、章節段落,一一觀想我此色身恭敬對於極樂淨土阿彌陀佛之前,或是此道場中形像的佛陀之前,長跪禮拜、瞻視旋繞,一一皆應明了清晰,不可使心中昏沉散亂。
禮拜完畢之後,觀想阿彌陀佛的相好,以及白毫相等,自我衡量時間而停止。然後再如前述的持誦經典咒語以及佛號,並且回向完畢,如此才是初日分的佛事。以此觀想的禮拜等事,與在道場中的修行方法是同樣的,只有道場是真的親身禮拜,而在客途是用觀想,這一點是有差異也。
此外其所持誦之聲音,雖然隨著個人與環境的好壞方便與否,而有輕重大小聲之分別。但是應當令音聲和靜默各自一半,沉穩宏大、典雅莊重,使我們兩肩之旁的人可以隱隱約約聽聞到,千萬不可與他人多言語交談。並且應當在尚未作務之前,或者於佛前燒香一柱。如果還是不方便如此,但能隨手拈一物當作是香,供養後便散撒之。到了修行之時只要運心觀想即可。至於其余的時間只要獨自靜坐、獨自經行。遠離了喧鬧及雜亂之處,並且避免與他人聚首閒談,戲語笑谑、輕侮調弄,狂笑和歌唱感歎,吟詩詠調、舉筆弄硯,種種使人忘失正念等事。如是則為初日分之佛事也。
日中分和日後分,以及夜間三分的時間也是如此,如是則為六時之修行方法。但是彼夜間之中,人已安定、環境已經寂靜,其用功的方式正應當和日間不相同。修行之人既然是為了生死大事,豈可隨意而流於懈怠,因此而恣意安心睡眠。縱使在經歷嚴寒和酷暑之極,慎勿脫衣而睡眠,修法之衣服和計數的念珠,應當置於身旁近處。手巾和淨水,也不隔離於座位之處所。或者有所需要的,皆應預先准備。此外應當觀察身旁他人信根之厚薄,不可以惱亂他人,不可使人厭惡。如果對於念佛法門沒有阻礙之人,則應當微微念出聲音,如同琴聲、如同瑟調,聲音雖細而沉穩莊重,聲音雖大而無雌音。使天神歡喜降臨而護持,鬼神畜生聽聞聲音而解脫,則其功德更加深厚。
或者是在舟船之中,以及在他人家中偏僻之處,皆應當觀察環境、觀察他人,然後一心精進而修行。以方便宛轉的方式,竭盡心力而修行,切不可於其中間生起他人之過失,彰顯別人的惡業。又不可用盡他人護持的歡心,傾盡他人的美意。縱使遇到時間處所之方便,或者有其他之事、其他之人有所妨礙者,也應當另外找尋隱僻之處,正身端坐面向西方,恭敬合掌心中至誠,出聲或默念要隨其時宜,如同前述的一樣觀想禮拜,與前作務時沒有差異。
此外如果作務之時,作事完畢身心閒暇,不拘於其已經忏悔了多少,乃至有一句一拜尚未圓滿,即當繼續連續音聲而稱誦,然後到彼佛像之前,繼續禮拜而使其圓滿。若是正在佛前端身禮拜之時,忽然有其他之事情要緊急為之,也不拘束於已經禮忏多少了,乃至只有剩下一句一拜尚未圓滿,即當於隨其所在作務之處,繼續觀想而使禮拜圓滿。千萬不可因為進入忏法尚未多,而重新再起忏法。
此外這種用觀想來禮拜的方法,實在是出於不得已的情況而為之,不可以在閒暇之時,也用觀想禮拜的方式而懈怠其身行。也不可專門把此觀想禮拜之法用於作務之時,而於閒暇之時反而虛妄浪費光陰也。對於佛法只有淺薄信心之人,不可以直接勸其用此觀想之法修行。對於具有深信之人,又不可不暗中秘密啟發之,使其自己肯於不斷精進修行。此外不可以將教化引導之功勞歸於自己,如同春天化育萬物,而不可見其功行。彼依清淨道場而修行者,名為順境中的易行道。在客途當中而修行者,名為逆境中的易行道。若是將逆境中的易行道,比較於順境中的易行道,兩者就像是天地一樣的懸殊遙遠,逆境中的易行道,其功德利益更為廣大。
問曰:此觀想之禮拜與親身之禮拜是否相同呢?
答曰:你難道不曾聽說,身口意三業者,意念是身業口業之主導。主者既然專注於觀想,怎麼會不推及身業口業。此外又如禮忏當中運用心念觀想此供養之香華,以及此身心遍至十方三寶之前的方式,豈不是也只是用心念觀想而已,比例此事便可了知。
問曰:若是如此,只要心念觀想禮拜,可以不運用身業禮拜、口業稱誦嗎?
答曰:意業雖然殊勝,若是能夠同時完具身業口業,名之為三業圓滿修習也。其靜默稱誦之意義,比例於此便可了知。如果能以此觀想禮拜之方法,於空閒之時填補禮拜之數,其修行則更加勇猛精進。
問曰:每日六時修行方法之外,要如何用心呢?
答曰:或者觀想阿彌陀佛的相好光明,持咒誦經,稱佛名號,以及至心頂禮等修行,念念之間從不捨棄,克定日期祈求往生。這就如同行路之人,腳步如果緊急則到達的時間比較快速,腳步如果緩慢則到達的時間便比較遲緩。應當要如是精進用心才是。若是有人身心的體力較弱,不能全部修行六時的行法,只要訂定誦經拜忏的課目,每日或者三時五時。雖然並不排斥增加時間修行,但是也不可以任意地增減時間,而改變了其所建立的修行方式也。
問曰:在客途中修行三昧之說法,其圓融修行的次第,在世間真是罕能聽聞。若是如此,則依止於清淨道場而修行者,則便可以不必要了嗎?
答曰:譬如有人墮入海中,求取船筏卻不能得。忽然之間遇到有一根橫木,暫且抱執之而達到於岸上。豈可有船不乘,反求其橫木而導致自我喪命呢!更何況在客居之中的離去或安住,都要隨著主人的欣喜和厭惡。而在道場之中即毫無掛礙,怎麼可以不精進用功呢?
如上所說的是在客途居住當中所修行的三昧,此三昧者,其境界甚為深奧,功德甚為廣大。能夠合乎於佛陀的妙心,稱揚贊歎莫能窮盡。在四種三昧當中,名之為‘非行非坐三昧’,亦名‘隨順四威儀三昧’,正被大根機之眾生,小智慧小根機者,隨分也可得到其利益。以此三昧比之於道場中之修行,只有缺少身業禮拜,其余的儀軌亦是相同。你應當以此三昧精進而受持,一心一志向西馳行,切不可因循怠惰而更再滯留生死輪回也,如上所說的自然是你的正行。
我又觀察當今世上之人,有的人是有心於此淨土法門者。但是才一聽聞念佛很容易,即作容易之想,便妄自認為已得已證。有的才一聽聞其困難,即產生了退怯屈伏之念,便全部失去其志願。縱使有一些信心頗為深切的人,又流入於邪見的叢林裡,自己暗地裡亂相傳授,以此而擔誤眾多之人。其所傳授之方法,有千形萬狀之多,乃至有的實在是令人不忍心聽聞,但是皆能羅織籠罩人心,使其自我相信。於是錯誤之行漸漸擴張,其師父與徒眾俱皆陷溺,豈能像你一樣正心而不恥下問虔誠懇切啊!
來客於是作禮曰:某甲我一生崎岖坎坷於客途之中,已經相當久了。每次想到生死無常,想要修行念佛三昧而卻不可得。每日只有憂慮口舌身體之滋養,而於佛法修行的道場不能起而修行,因此感到遺憾。如今宿生以來的因緣幸運,得以聽聞到此殊勝之說法,可以說是如同甘露灌頂,徹於骨髓都感到清涼。於是敢說我必然決定志向而一心受持,從今日開始,將所有的逆境怨恨當作是親家,更無其余的懷恨。從此之後身心放下,如同止息了一付重擔,安適自在坦然無礙。願意生生世世恭敬頂戴一心受持此法門,寧願斷捨命根,也誓不退失此道。並且普使一切念佛修行之同人,皆悉能夠了知此義。無論是在自己居住之處或是在客居之所,於逆境順境當中,皆不妨礙於修行之道用,大家一同成就念佛三昧。這可以說是一切眾生之大幸,可以說是學佛者之大幸也!
此客途居住之時既然可以修行,則可了知一切奔馳不停的世俗事務,以及流落飄蕩於四方之時。勞於生計販賣眾物,客邸店鋪市集村落,商賈負載貨物於道路之中,以及百種工巧匠師、歌技藝人。男女老幼,乃至為人奴婢、黃門宦官,受人驅使勞役,而不能自由自在者,於彼一切的行住坐臥,著衣吃飯,語默動靜,以及被人拘捕於牢獄者。於其喜怒哀樂之間,從來沒有不可修行的時刻。更何況是出家的四眾弟子,在家士農工商四種人民,有屋室可以居處,有閒暇可以修行,所欲求的皆能具足,得以安然生活自在無憂者,怎麼可以不精進其修行呢?
來客又問曰:如今有人聽聞極樂世界、在此娑婆世界過十萬億國土之遙遠,而望著途程畏怯遙遠。並且聽聞往生者多是一生補處的菩薩,因此自我羞恥而不能親自努力修行者,又要如何呢?
答曰:彼等眾生豈能了知如上所說十方盡虛空之世界,悉皆是在我之自心當中,心念如果清淨則十萬億國土並非遙遠,心念如果污垢則雖然在眼睫毛之處猶是遙遠。只應思惟心念是否清淨,何必計算路程路途之遠近。這就譬如只有少時間的睡眠,卻可以在夢中行至千裡之外,豈可以用常理的時程來比較呢?理體上既然有極樂國土可以往生,千萬不可說只要心清淨即是淨土,而更不須再求生於彼國土的這種邪見也。
來客乃再一次地作禮曰:是的,我恭敬受持師父您的教化。又曰:某甲我初次聽聞到此說法,這是我以前未曾聽聞的,自己認為是師父您隨著自己的意思而垂示此言論。如今又聽到此三昧之名稱,乃知道是來自於佛陀的聖典,實在是相應於根機和時宜,就如同青天中的白日一樣明了清晰,可以說是後學之人的教誡訓示也。豈是為了我而宛轉方便宣說的呢?我發願能夠以筆記錄之,永遠作為將來後世之訓示。如今更再祈求師父垂慈開示於道場之中所修行的,其從始至終微細詳明的正行法門,以普遍利益於世人,那麼其幸運更是尤其廣大啊!
余答曰:善哉!我當窮盡滿足你的心意,而與彼眾人演說之。來客乃謙卑恭敬而退下。其來客名為‘行一’,字‘志西’,自己說他曾經讀過永明智覺禅師的《萬善同歸集》甚為熟悉。後來游歷於廬山,見到蓮宗初祖慧遠大師之遺跡,因此而發願念佛等等。
三昧儀式第十五
念佛法門,莊嚴建立道場之事,和供養的儀式,以及預先治理衣服鞋履,更衣沐浴。和門房的出入,修行的前方便和正修,坐禅誦經忏悔禮拜等清淨的法則,其詳細的內容就如同慈雲尊者忏法的儀軌等文章,於此不再完整說明。
如果所訂定的日期即將來到,應當於七日之前,經營打理世俗的雜事令其全部完畢結束,必定要使身心寂靜安定,以期能夠在忏悔的時間內,障礙消除修行圓滿。此外修行忏法的第一日必須是六齋日,並且在訂期的日子之前,或者三日,或者七日之前,佛像前的香華淨水等供養之物,不可不恭敬謹慎。這是因為事先即有諸佛天人先降臨,羅列莊嚴此道場之處,先來辟除邪魔之事以及污穢染惡等障礙,使修行人在道場之中三昧容易成就之故。
於此修行的道場,必須當作是極樂淨土來想,當作是解脫之處想,當作是寶所想,作一定可以往生淨土之想,不可以輕視此修行的道場。此外又應當返觀這個世間有無量無窮之痛苦,在此道場之中又如同得到遠避怨苦,永遠不再進入其中。並且不可將平日難以割捨之事,蘊藏於自己的心中,存有其他的妄想念頭。使其成為我們正在修行忏悔時之障礙,使殊勝的修行不能進步。虛妄喪失種種修行的功德,將來恐怕再也難以遭遇此殊勝的修行條件。忏法的儀軌當中說:不得於剎那之時憶念於世間的五欲。
一同修行的人要在十人以內,過多則不允許。必須預先審察抉擇其人可否一同進入道場修行。應當觀察彼人平日的行為舉止,沒有重大粗惡的過失。或是信心之根淳樸敦厚,離於種種的粗糙暴惡。其音聲和悅優雅,威儀軌則端正莊重,且願意受人建議約束。其為了生死之故,不會生起後悔煩惱,心中肯存有謙下之態度,如是才可以作為同修之人。若沒有如是之人,只有三四人也可以,或者只有自己一人也是尤其妙。千萬不可以失於覺察,反而使他人敗壞精進修行的軌則,惱亂大眾的清修。
又應當在眾人之中,推舉獨尊一個德行深重,或是對於正行忏法較純熟的人,或者另外特別再請一位大德作為永久的導師典范,以作為大乘方等道場之主導,來主持正行忏法之事。使一同修行的大眾觀其威儀禮制,聽其舉聲稱揚,作為一個大依止。於其修行之中,或者有時示現逆緣和順緣之相,但是千萬不可觀其過失。其人亦可審察自己而謙虛推辭,或者一同修行或是不一起修行。
其禮拜持誦的儀式,或是拜或是跪,或者靜坐或者站立。乃至叉手合掌,恭敬地旋繞經行,皆當一一端莊而雅重,收攝視線隔於聽聞,攝其外境歸於自心。如果尚未通達修行法則者,應當要請問先覺的長者,慎勿自己倚恃著自己的能力,使身心動搖不安,或是傾邪身體或是倚靠牆柱。
大眾雖然預先已經集合,但是應當於隔夜之前,事先沐浴、盥洗漱口,更換清淨的衣服鞋履,使修道的器具如於儀軌。引領大眾修行的忏首鳴引磬,帶領大眾入於道場,除道場中的內護二人之外,其余之人不許一同進入道場。各個依序周旋繞佛燒香之後,依著自己修忏的位置,朝著佛像禮佛三拜,以祈求諸佛菩薩感應降臨。禮拜完畢之後,大眾環繞而站立定位。主忏者出眾白文一篇,贊歎佛、贊咒水,乞求祈請三寶加持護祐及證明,俾使我等在正修三昧之時,無有魔撓、無有障礙,必定可以往生淨土。祈禱完畢之後,便舉過去正法明如來之贊頌,稱念大悲咒七遍,如意輪咒七遍、毗盧遮那佛灌頂咒七遍。
主忏者等候舉咒之時,即以手執水盂,於香爐上請諸佛加熏,約念一咒的一半時,才傳給右邊之人。其次是砂,其次是香,其次是華,也是如此,如是向右旋,展轉三匝。三個咒念完之後,又再舉大悲咒,於四周圍灑淨,以及各處將會經過之處所。先點明了燈,令最前者挑燈照明道路。其次者則執水盂灑淨水,其次捧盤撒砂,其次者提著香爐行香,其後者隨其所到之處而散華。帶領大眾從佛座的後面而轉,先於道場之內在旋繞熏香灑淨,令圓滿三周,使細砂和淨水皆能周遍。
其次從道場之外,以及施食眾生之處,到禅悅堂也要繞轉一周。其次淨廚,其次東邊的淨廁和浴室,脫著衣服之處,睡眠休息之處,空閒之處,以及主要的道路。凡是人們所行以及經過之處,或是繞過的屋子,皆當熏香灑淨一周,是故以灑淨所及者為界,名之為‘結界’。經典中雲:‘結界就如同金剛城牆。’此乃是遵照經典之意。
此外撒砂土者,乃是更換土砂而淨地,是結地界也。灑淨水者,即是去除垢穢鎮定疆界,乃是結方隅之界也。行香者,使香雲如懸掛傘蓋於空中,乃是結虛空界也。散華者,颢示瑩潔而鮮明,是莊嚴法界也。如上一切的法用,悉是我大悲聖主觀世音菩薩以及神咒力之加持也。是故砂土淨水所到之處,即為佛陀的寶土,以此因緣,邪魔鬼神皆不能入,外道邪術不能破壞,而我等之念佛三昧便可成就也。
又此結界之界相,應當謹慎而不可破壞,若是破了此界,便為不祥。必定使一同修行大眾的道行,難以成就多有障礙。何謂‘界相’呢?界相有兩種:有內、有外。內界相者,即是忏法道場的四方邊際界限是也。外界相者,即其道場屋室之外的八方,乃砂土淨水所到之處是也。在道場內修行之人,出於道場外到外界相時必須止步,若是越過外界相即為破界。道場外護持之人走到內界相之外時必須止步,如果越入內界相即名破界。或者是幫忙辦事之人,以手指及衣裙越入內界之簾幕內少許一分,亦是為破界。或者是葷食污穢之惡人入於外界相內短暫的片刻,亦是為破界。破界之征兆,其不吉祥便可想而知。如果要如法合於經典之旨,則應當重新建立道場,再行忏悔之法,乃能遠離破界之相也,修行之人不可不畏懼也。
如果有身心之力不能及者,於此佛法的修行不能全部具足而修。若是只能修五時者,則應當停止不修日中之時。若是想要修四時者,又當停止修習夜中之時。如果只能修三時者,更再停止日後之時。若是只想要修二時者,則只能參與日初與夜初之時也。此外其修行雖然可以隨其心意而定,但是如是訂定之後,便不可再更改變易了。只可以增加修行,不可以退減修行。縱使有病緣及官司之事,也應當要觀想憶念而修行。豈可以隨意而精勤或懈怠,或者一時興起或者突然廢棄,朝時建立暮時更改,使其正行而不能純一也。
如今想要修習此道者,必須首先取彼念佛之法則,以及淨土的經典、忏法、咒語等,前後排定其順序,如其心意而訂定多少之功課。確實安頓妥當之後,再三地真實審察思惟,我是否真的能夠如是而行。這就譬如有人,想要游泳渡過河水,應當先觀察河水距離之遠近,如果不致於因過度疲勞而命絕,然後才能渡水。修行之人也是如此,應當觀察自己的精勤與懈怠有幾分,觀察忏法的廣大與簡略,而取其適當者行之。不應當趁著一時的勇猛心而建立,可是卻又即時而廢棄。此外也不可以有別的誦持的法門,而使心念不能專注。如同人們發箭射的,心念如果專一則能中的。念佛法門亦復如是,若是能夠修行精純心念專一,應念即得往生西方,游戲自在於極樂世界,於一念之中所獲得的功德,豈是容易測量的呢?
揚佛下化之力第十六
以上所敘述的種種方便,皆是眾生發起信心進行上求佛道之心。而卻不知道我阿彌陀世尊下化眾生之願力,種種的方便善巧,無所不至,超過於眾生上求佛道之心有百千萬倍,沒有辦法可以比喻。如經典中所謂的,阿彌陀佛的慈悲光明,遍照於十方的一切法界。普遍覆蓋一切眾生,作其廣大的救護,不令其墜墮於生死苦海當中。阿彌陀佛的慈悲願力,周遍於十方的一切法界,普遍接引一切眾生,作其廣大的攝受,不令有任何的漏失。阿彌陀佛的五陰六入十八界之身,普遍同於十方的一切法界,普遍顯示於一切眾生,令彼能夠了悟佛法,不令其退轉於佛道。是故十方世界的一切眾生,皆是我們阿彌陀佛的願力所攝持之對象。猶如彼慈愛的母親,愛護疼惜幼小的嬰兒,抱在懷中乳哺養育,不令其失去正念。世間的父母愛護子女,但只是一世的時間,一生的果報盡了即休止。阿彌陀佛憐念眾生,則是生生世世而不捨棄。
以如是義理之緣故,能在我阿彌陀佛的大願之中,只要一稱其名號,即能滅除八十億劫生死重罪,這是真實有其意旨也。這是因為我阿彌陀佛之願力,希望能夠常常在世間之中,救度苦難的眾生。眾生若是能夠念佛,豈不會很快速地便能相應,就譬如母親救拔其嬰兒於水火的災難之中,何必等待子女去請求她。子女若是能夠請求母親救護,則母親必定倍加慈愛。而彼眾生歷劫以來逃逝於如來慈父的身邊,自己甘心退失而生死輪回,其之所以沒有受到救拔者,實在是因為眾生自執於六道生死而太難救度了!
縱使有人五逆的罪業全部都造作,十種惡業充滿於自心,曾經毀謗佛法和種種的妄語,虛妄诳亂地談說佛法,無有罪惡而不造者。臨命終時,本來應當墮於阿鼻地獄,其地獄之形相已經現前。像這種必定入於地獄之人,若是能夠遇到善知識,教導開示而令其念佛,此人因為痛苦的逼迫,能夠起於一念悔改之心,能以十聲稱念南無阿彌陀佛名號者,尚且能夠改變地獄之相成為極樂淨土,而得往生西方世界。何況那些能夠以淨土法門的觀想修行等而自我莊嚴,以及能夠先忏悔排除所造之惡業者,豈不能夠必定相應。譬如昔日有人,因為畏懼老虎而爬上樹木,因為驚恐而不覺失聲稱念‘南無佛’三個字。後來遇到釋迦牟尼佛而得道。何況是彼人因命終痛苦所逼,勇猛努力地稱念十句佛號,而不能感應彰顯。
問曰:我聽說阿彌陀佛的願力遍於一切之處,如今觀察師父您此說法,只能救拔彼即將入地獄之人,以及尚未命終之人。而那些已經進地獄惡道者,似乎是不能救脫。如果不能救脫,則知道阿彌陀佛和諸佛的願力,乃是有其不周遍之處嗎?
答曰:你難道不曾聞佛經中所說的,一切諸法之所以生起,其實乃是唯心所現。一切的因果和世界微塵,皆是因為心而成就其體性。若能了悟一切諸法尚且不離於眾生之心,豈又能夠離於阿彌陀佛本心之體,而使其願力有所不遍之處呢?
問曰:若是如此,為何地獄之人長久劫以來受種種的痛苦,而未曾聽說有人去救護呢?
答曰:你又應當觀察如今市集村落當中,屠戶肉店之內,聚集眾生而殺之,日日夜夜而不休止,未曾聽聞有人能夠停止其殺生也。殺生之因既然不能停止,地獄之果報也無人能救也。然而所殺的是在彼眾生身上,而果報卻在我人身上,此只是因果業力之難以脫逃,豈是阿彌陀佛的願力有所不遍,而使得地獄之中無所救護呢?
譬如有人,頗為了知經典之義理,能夠符合於佛陀的妙心。然而於身業的殺盜YIN三者,口業的妄語、绮語、兩舌、惡口等四種口業,因為承襲宿世習氣的緣故,不能消滅去除。因為惡業未消滅之故,其人臨命終時,無法遇到善知識提攜鼓勵其念佛,因而直接入於地獄之中,蒙受無量無邊之痛苦。
此人雖然受諸痛苦,而其善因並不曾消滅,於其種種的痛苦事相當中,皆能觀照而覺察,觸到境界之時皆能悟到其是唯心。既然悟到其是唯心,也能了知眾生與諸佛乃是同一個體性。以其乃是同一體性故,則知道自心即是如來微妙清淨之身。由於能夠覺察了悟眾生與諸佛是同一之故,則正當其人受於地獄之痛苦時,皆悉如同夢中之事,了悟其痛苦煩惱之相,即是菩提。
由於此心對於自心的真相之了知純熟而無錯謬故,因此又能促使彼多劫的地獄極痛苦之果報,於一短暫的時間而輕受痛苦。因此其雖然在地獄中廣受種種眾苦,卻沒有痛苦之相。反而生起代一切眾生受苦之心,是以不求能夠快速出離。
以其如是微妙正解合乎於佛心之故,彼人昔日所曾供養之佛,乃至於曾經於其名號或形像之處所而歸依禮敬之佛,以及經卷中所信解的佛,或是稱念阿彌陀佛機感相應之佛。彼種種諸佛則必定如同此人所悟解之境界,還再現出如是廣大如同虛空之量,威德無窮熾盛光明之佛,其有無量的相好神通,莊嚴巍巍光明赫奕。來到彼人受苦地獄其最上的頂部,垂下金臂彈指作響,以慈悲之法音而告敕開示其人。
並於諸佛相好之肢體,放出廣大的光明,其慈悲之法音隨著其光明,直至地獄最深淵最根本的底部,其地獄當中所有的鐵城、鐵門、鐵網、銅柱,乃至於刀山、劍樹、镬湯、爐炭等一切的受苦之具,承受佛光的照射者,無不摧毀破碎如灰飛煙滅。如同影像、如同輕風,了無任何的蹤跡。又彼地獄之中一切的牛頭馬面,鬼吏獄卒,乃至傷人的銅狗鐵鷹,鐵蛇鐵嘴、諸多惡蟲惡鳥等,承著佛光之照射故,轉變而現出如同菩薩之相,對於地獄之眾生慈悲相視親愛憐念。
其受於地獄痛苦的此人,以及一同在地獄受苦之死囚,忽然恢復了本有的心地,增益其善心善念。不但見到彼佛之光明,又聽聞其慈悲的告敕開示。就如同在極深的井底,仰望虛空的青天白雲一樣。舉起眼光向上而視,見到佛陀殊勝的身相,因此心中踴躍歡喜,以至誠心頭面頂禮,忏悔過錯自我責備。與其一同在地獄受苦之眾生,共同發起菩提心,然後隨著佛光而直接上升,脫離地獄到達佛所之後,得到佛陀的摩頂授記,然後頭面接足至心作禮。一旦聽聞佛陀的說法,應念便能悟解佛道,隨即便能飛行自在游戲神通,亦能清淨如佛之國土,與佛一同生活居處。就如同大菩薩一樣,成就無上的佛道,普遍教化一切眾生,難可窮盡其究竟。
問曰:若是從因果來說,則此佛光只有照射具有勝解之人出於地獄,其他的眾多獄囚並沒有參與,如何同一時間都可以出離地獄呢?
答曰:譬如有一個造惡逆罪之人,遭受於官司之災禍,其入於囚獄之時,由於彼人造一惡業的原因,其他眾多的過失都產生了。而且必定展轉牽累到他的妻子父母親戚、和其所知識的朋友等人,一同受到痛苦的果報。其有佛法勝解的善行人出獄之時,亦復如是,豈不亦令一同於地獄中受苦者,展轉而生起善念,悉皆承受佛陀的慈悲願力,皆得往生於安樂之處。
若是如此,則我們阿彌陀佛廣大的願力,實在是遍於一切時一切處,豈有獨獨不能救護已經進入地獄之中的眾生呢?若說地獄的果報未盡,而卻想要先使其超脫而出,可是在地獄之中沒有行善之因,而卻想要佛光向下慈悲照射,這樣是可能的嗎?如果我們更再以彼地獄眾生之事來反省自己,那麼何不自我忏悔呢。
問曰:如果是等待地獄的果報盡時,佛光再來照射加持。那麼我必定因為果報已盡而自己出離於地獄,何須再由佛光來照射呢?
答曰:若是沒有佛光,地獄報盡之後雖然能夠出離。可是於三惡道之中,不知道要生於何處何道,則必定各個由重報而輕報,展轉於三惡道中經歷於多生多劫,眾多的無量劫,乃至不思議劫,才能夠投生來到於人道之中。雖然生在人中可是猶自貧窮下賤,肢體殘缺不靈活和百種疾病,受於諸多的極大痛苦。又因為種種的求不得苦,使得心中的惡念轉加更甚,如果不做些微的善行,還將墮入於地獄之中。就如同盲人進入於荊棘叢林,有何因由可以脫離呢。
若是其人從地獄出離之後,能夠承蒙佛光慈悲下照之威力,則能轉變重報使其輕受,轉其長劫之果報使其短時而受,轉其眾多果報而使其減少而受。又能夠一旦出離於地獄之後,便能生於有佛之國土。豈可以說不須佛光的加持照射呢?若是作如此見解者,即得廣大的重罪。
佛經中雲:‘假使三千大千世界其中充滿了大火,如果稱念彼阿彌陀佛者,便能直接越過而不必懷疑。’何況是一己在地獄中之火而不可消滅,即是此義理也。又雲:‘阿彌陀如來,以其悲心徹底懇切之故,乃至於在無間地獄的大火輪當中,代替一切諸眾生,受諸無量的苦惱,以種種方便善巧而救脫之,令其往生極樂安泰。’更何況是那一些尚未沉淪墮落於地獄之人,而不救護之。
又雲:‘彼阿彌陀佛慈悲之力,普遍覆蓋於世間一切的眾生,不論眾生對於阿彌陀佛之身,是以刀刃劈砍、或是以眾香塗身而供養,阿彌陀佛以其平等慈力之故,皆無有分別而同樣攝受。’是故阿彌陀佛的大悲願力,其下化眾生徹底懇切之心,於此便可親見。更何況是阿彌陀佛,以種種不同的身形,使其色身如同眾生,於種種的時間處所,作度化眾生之事,這實在是很難以凡夫之知見而可測量。若是不能真實相信,不可以說是真正的了知佛法者。
有人說:‘眾生之全體即是佛,不知道誰是能救之佛、和所救之眾生呢?’我只是向他道:‘你還欠一個悟道在!’
十大礙行第十七
詳究所謂一心平等之法,其體性從來不曾虧缺減少。一切的眾生雖然纏綿於業識之中,無不皆能有出於塵勞之心志。才正想要探究佛道,而邪魔之境界卻先彰顯。只要稍有一事虧於心地,萬般善事便完全消失。成功的事情很小,失敗卻很廣大,能夠成就佛道的終究是稀有。更何況是五欲六塵交相傾奪,死生流轉不斷遷變,種種的眾生皆是彼此相仿相效,即使是在不同的處境也是如此。
如此便使得我如來在三大阿僧祇劫之中,捨棄無數的頭目髓腦、國城妻子,以及自己的身肉手足。持戒忍辱精進修行,承事無量的善知識,不惜自己的色身性命,修行一切道品所得到的圓滿法門。因為我們種種的障礙,而退失了菩提心,一旦使如來之法門在我們面前而消滅,如是豈不令人痛苦傷心嗎?
我如今既然是釋迦牟尼佛之佛子,不以努力精進而爭取,坐令法界的眾生群有,永遠失去智慧眼目,其痛苦是更甚於以刀割切自身之肉也。是故我今依照經典之意,創立了十種大障礙之行,名之為‘十不求行’。人們雖然不會故意願求於障礙,但是於此世間,或是有種種不得已之事,有一切的障礙現前之時。使令我之身心事先居於障礙之中,而使眾多邪魔、諸惡障礙之境界,不能侵撓我,不能障礙我。就譬如黃金和烈火同於一爐,烈火雖然侵逼黃金,而黃金必定成就器用。其十種大障礙之行,如今當說:
第一,思惟色身不求無有病苦。第二,處於世間不求無有困難。第三,探究自心不求無有障礙。第四,建立修行不求無有魔事。第五,圖謀事務不求一切容易。第六,與人交情不求其能利益我。第七,對於他人不求順應適合我之心意。第八,施予德惠不求望他回報。第九,見到利益不求沾染分享。第十,被人貶抑不求能夠冤曲申明。此十種大障礙之行,攝受了一切的諸大障礙,惟有上根上智之人能夠堪任忍受。中下根器之人,不敢對其希求冀望。
若是有得聞此十句之義者,於諸般種種的障礙當中,一一皆能夠觀照覺察令心覺悟,反省自身體會佛道,堅固執持而不退失。如是則能入於諸魔之境界,而不為群魔退轉其修行之心。依循於諸般的聲色之中,而不為音聲美色迷惑撓亂其心志。乃至於在憎恨、貪愛利養名聞之境界之中,在人我是非、得失利害之場合,我的自心先居於障礙之中,那麼彼種種的障礙之事,豈能夠成為我之障礙呢?障礙如果不成為障礙,則其佛道的修行尚且可以直接前進,更何況是得到了順利自然而無有障礙之境界,其佛道修行豈不能夠進步呢?
譬如在高峻山崖之樹木,雖然久經干旱而如同火焚,尚且不改變其挺拔秀麗之顏色。更何況是在大雨水澤滂沱充霈之時,而更加上充滿溫暖之氣的三春時令,豈不是更加欣欣向榮、茂盛堅實而生長呢?又如同身根殘缺之人,其運行動用雖然艱難不便,而於求取飲食生活之計,有其無法勝任之工巧。可是如果將其求得世間生活之心計,轉移而向於追求佛道,豈會因為身體的障礙而不能修行佛道呢。
應當了知,此種種的障礙,即是一切眾生的大善知識。也是一切眾生的最佳庇佑、最好的福田,可以幫助了脫生死的輪回,可以超越凡情而入於聖境。乃是諸世間所有的種種美味,最上衣服,金剛鑽石明珠寶玉,乃至所有一切的眾多珍寶所不能及的。以此之故,若不是以障礙之處當成是通達之道,則於非障礙之境界,反而變成是障礙了。
何以故呢?色身如果沒有病苦,則貪愛欲望之心乃會生起。世間如果沒有艱難困境,則驕慢奢華之態必定會生起。探究心性如果沒有障礙,則所學之佛法必定不踏實而跳躍自我之等級。修行如果沒有邪魔之事,則廣大的誓願便不會堅固。種種事情如果容易成就,則心中便容易存有輕蔑我慢之念。與人交情若是都想尋求要利益我,則往往會令我虧失道德仁義。他人如果順從配合我,則內心必定自滿驕矜。施予他人德惠如果期望回報,則意念便會有不軌之企圖。見到利益好處如果想要沾染分享,則愚癡之心必定傾動生起。受人貶抑之冤曲如果想要申張說明,則人我是非之心即未能忘卻消除。
以如是的義理之故,則知道十種無障礙之道,反而能夠生起種種的過失,以及成就如是一切不吉祥之事,並且成為障道之因緣。何以如此呢?貪愛欲望之心生起,則必定破壞戒律退失佛道。驕慢奢華之態勢生起,必定欺侮壓迫一切的眾生。學習佛法若是跳躍躐等,則必定未得自謂已得。誓願如果不能堅固,則必定尚未親證而自謂已證。心志如果輕蔑我慢,則必定稱贊自我有大德能。虧損道德仁義,則必定常常見到他人之過非。內心自我滿足驕矜,則必定執著自我之行為見解為是。心中意念有所圖謀,則必定使虛浮的名聲欲其張揚。愚癡之心如果妄動,則必定受到不法的利益而毀害到自己。心中存有人我是非之心,則人我彼此的怨恨必定滋長生起。
如是十種廣大的過失,乃是從凡夫的妄想所生,皆名之為邪見。由此展轉生起無量無邊之惡法,遍滿於虛空世界之中。必定令其造惡之眾生,墮入於地獄之內。豈可以於順境之事,不生起敬重謹慎之心呢?
若是能夠深深體會此種種的障礙之境界,正確認識病苦之因緣,了知病苦的體性乃是空寂,那麼病苦便不能煩惱我心。了知所謂困難的境界,體會困難之境界本來虛妄,那麼困難之境界又有何傷害呢?悟解障礙之事並無有根源,那麼障礙自然便寂滅,遮障之事便不會造成阻礙。通達邪魔之境界本是虛妄而有,探究所謂的魔境並無根源,那麼所謂的魔境又何能娆亂呢?思量了知一切的事務皆是從心而生,其成就與否乃是隨業力而定,因此事務之成就並不完全是我自己一個人的能力。
體察一切的人情是有其原因,於人情之中是難以勉強的,因此人情乃能任運隨緣。悟知人們乃是處於世間,觀察眾人乃是虛妄而為,人們之不同只是酬償的業報而已。明了施予德惠並沒有真實的體性,觀照德惠並不是恆常,功德也不是真實而有。了解世間的利益本來空寂,如果貪愛欲求利益則生起煩惱,因此利益不可任意妄求。受到貶抑之時能夠忍受,忍受貶抑即是謙讓,那麼貶抑之委曲又何能傷害於我呢?
是故釋迦大聖教化世間眾人時,教導我們應當以病苦之緣為良藥。以困頓患難為解脫。以種種的障礙為逍遙。以邪惡的群魔為學法之伴侶。以事情困難為安樂。以弊惡的交情為資糧。以忤逆之人為游樂之園林。以布施之功德為破棄的鞋履。以稀少的利益為富貴。以承受貶抑為修行的法門。如是則居於障礙卻反而通達,求於通達順利反而卻成為障礙。因此於此種種的障礙之境界,皆轉變而成為殊勝微妙之境界。是故究竟到底是有所得或是有所失,自然便不能確定而知了。人們怎麼可以在種種的境界之中,強加生起取捨分別之心呢。
是以釋迦牟尼佛於種種的障礙境界之中,而得到無上菩提之道。至於像釋迦牟尼佛在過去世中,為了半句偈頌之時,而遇到食人之羅剎。作忍辱仙人之世時,遇到了殘暴的歌利王。遇到瓦礫石頭來攻擊之增上慢比丘。以木盂放在衣中假裝懷孕,而來作大毀謗之惡心嬖女。以及央掘摩羅外道之輩,提婆達多叛逆之徒,皆來作釋迦牟尼佛修行的種種逆境。然而佛陀悉皆給予其授記,施予教化而令其成佛。如此豈不是以彼之逆境而為我之順緣,以彼人之毀壞而為我之成功啊!
更何況是如今時世仁義澆薄、世間濁惡,眾人與眾事皆異尋常之理。對於學習佛道之人,豈無種種的障礙境界,於今若不事先居於障礙之境,則種種障礙來臨之時,便沒有辦法排遣消除。使得釋迦牟尼佛法王的佛法大寶,因此而失去,可不令人感到可惜嗎。愚癡的我於是依照經典之義,簡略地敘述我所了知的,願諸見聞者勿要嫌棄。倘使因為聽聞此義理之故,於種種障礙現前之時,反而能夠勇猛而精進於佛道,那麼可以說是悟得了此意旨啊!
羅顯眾義第十八
所謂的念佛三昧者,名之為一行三昧也。這是因為彼修行念佛之人既能了知甚深之意旨,能夠持守自己一心一意,唯有憶念彼極樂國土,唯有憶念彼阿彌陀佛。並且了知報身與國土無二,了知能憶的與所憶念者也是同一,乃得名之為‘一行’也。雖然名之為一行,也當以彼一切世間與出世間無量的法門,以及諸般的功德之行,作為幫助佛道之緣,如是則往生的修行便能疾速地成就。是故所有一切的諸行,悉皆是為了淨土而修,更沒有別的歧異之道路,是故名之為一行也。就譬如眾多河流入於大海之中,便一同得到大海之名。萬般的善行同歸於極樂淨土,同得名之為一行也。
以如是的義理之故,則所有一切的四念處、四正勤、五根、五力、七菩提分、八正道分、四弘誓願、六度萬行,皆是淨土之行。乃至於一彈指之間的善行,以及散亂心念佛,或是才一稱念佛名,或舉一手作禮致意,一次禮拜一句贊歎,或者只是一個恭敬之瞻仰。乃至或是供奉一枝香一杯水,一朵華一盞燈,一個供養之器具,或是一念之間的修習,以至於以十念念佛。或是發起一個布施,持守一個戒律,一次的忍辱,以及禅定和智慧等等,所有的一切之善根,皆悉回向於往生極樂世界。由於願力所攝持之故,雖然有遲緩和快速之不同,但是皆得往生於極樂世界。
就如同經典當中所說的譬喻,昔日有人以一小滴的水寄存於大海之中,期願其能夠不敗壞不失去,不變異不枯竭,即使雖然經過了許多劫,也要歸還他原來的水。其人如是經過了多劫的時間之後,就以如同他往日寄放的量而來求取,果然真的得到原有之水,既沒有敗壞也沒有枯竭。此念佛法門亦復如是,雖然以微小的善根,回向往生於極樂世界,就如同彼人所寄放的一滴水,雖然經過了他生他世的輪回,可是善根並不曾消失,也不會敗壞枯竭,往生彼極樂世界是毫無疑問的。
以是之故,不論是大乘是小乘,是有漏或是無漏,以散亂心或是定心之善,事相之憶想或理體之觀照智慧,皆是名之為一行,皆悉得以往生極樂世界,惟除無有信心之外道種性。是故祖師雲:‘只要能夠具有確信肯切之心,必定不會欺騙而擔誤。’又經典當中說:‘一稱南無佛,皆已成佛道。’這實在是可以深信的。如果有一些因地的信願之心尚未生起,一絲的善行並未建立,自我的身心尚未屈服,而卻先想要祈求感應者,實在是不可與其一同談論言語也。
是故釋迦牟尼佛這一位至聖教主,於其一代之中究竟之談,有無量無邊的三昧,無量的解脫法門,無量無盡之行願,總持而相應於無量的法門。唯有念佛求生淨土這一個法門,圓滿收攝一切的法門而無外無余,悉皆能夠完全具足。就如同彼廣大之大海,能夠吞取含納眾多之河流,而其體性卻沒有增減。又如同如意寶珠,放置在高大的幢旛之上,能夠滿足一切眾生之願求,而其自身之體性卻毫無虧損。此念佛三昧寶王,能夠攝持一切法門且能具足一切功德,也是如此不可思議。
由於此義理之故,最初始自我釋迦共尊以此念佛三昧,普遍告知開示於種種的大眾之會,無非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彼說法大會之中所有承蒙說法而聽聞開示的大根機之士,就如同彼文殊師利菩薩等,以及三乘的聖者賢人,天龍八部一切鬼神,無不傾心信仰而歸依信受也。等到佛法流入於東土華夏,有慧遠大師這樣的大心之人,於彼廬山闡揚釋迦牟尼佛所遺留之教化,彼信受而奉行者,就如同大風行於小草之上,普遍得到天下人的仰望,無不贊美稱歎其教化啊!
自從釋迦牟尼佛以至如今,將近有二千三百多年,其中有聖賢超凡之人,大德高僧、儒家巨匠,農夫商人、仕官販賈,以及匹夫匹婦,奴婢黃門。或是能夠自我修行進而勸導他人,或是著作文章而立作誓願。其尊重佛法如同至寶,看輕自身如同微塵。面臨困難時而不畏懼,濱臨死亡而不顧慮。挺起身心建立修行,一生努力修行此淨土之道者,如何能夠知道其有多少。或者有人對他人之修行而隨喜,或是信受而一心歸依,乃至於隨其所得之佛法,盡己誠心而修行者,其數則更加眾多。實在是如同所謂的羅列之星辰、恆河之細沙,也沒有辦法比喻形容其眾多也。
或者有一些時而半信、時而不信之人,心中猶豫不決之人,尚且可以往生於彼極樂國土的疑城邊地,更何況是具有正信而努力修行者呢?過去往生的傳記中所記載的,與真實往生者之數目相比實在是萬不及一。自古以來至於今日,鹹皆受到此念佛法門之恩賜,這豈是用紙筆口舌所能夠完盡而描述的。縱使有人想要別修其他的法門道品,但是因為只有假借自己身心之力,因此有些則有退轉信心、或是產生著魔發狂之過失。唯有此念佛法門,因為仰仗著阿彌陀佛慈悲加持之力,修行則必定獲得成就,不會再有邪魔障礙之業,永遠不會退轉於佛道。
此外這個念佛三昧,非但可以遠離魔障,亦可遠離於人世間一切的縣衙官司之口舌災禍,以及種種的是非之境,困境患難,水災火災,盜賊土匪,以及極惡之人凶災之事,乃至於一切的虎狼毒蟲猛獸、鬼魅妖精,如是等種種不吉祥之事,皆悉不能侵犯傷害。此外又不會被一切的疾疫疠瘴、夏暑傷寒、癰疽疥癬、惡劣下賤、眼耳鼻舌的諸般病苦所煩惱,皆能如其所願所行的而無虧缺損傷,皆能排除一切的災難病苦等煩惱。
唯有在人世之中的名聞利養,甜蜜恩愛的柔軟之賊,以及心中的嗔恨之心嗔怒之火。雖然有阿彌陀佛的佛力加持,因為其是自我之過失,因此沒有辦法救拔也。修行之人應當深深加以精進之心,以攘卻排除此種過失。若是因為一念之間的因循怠惰,則必定為其順境之貪愛或逆境之嗔恨心所奪取。然而彼貪愛之軟魔,只能傷害具有淺薄信心、貪愛怠惰失去正念之人。若是那麼些精進修行者,就如同鋼鐵在火中鍛煉時,如果得到水分反而更加堅強。這些貪愛軟魔,怎麼敢稍微接近而逼視之呢?
由此之故修行之人因為阿彌陀佛的加持而捍止了魔境,不只是此身可以得到安樂,又能夠得到念佛三昧之成就,並有天人鬼神的護持幫助,臨命終時正念現前而得往生西方極樂世界。其人往生淨土之際,種種祥瑞之感應不只一種。或者天樂充盈於虛空之中,或有奇異的香氣彌滿於屋室,或者有光明來照射其身體,或是有七寶的蓮華座現在於前。或是阿彌陀佛垂下手臂而親自來迎接,或是菩薩執持著金台授手而來接引。乃至於臨命終前預知往生的時日將至,正念分明而不錯謬,諸般的病苦障礙忽然消失空寂。自己能夠事先沐浴更衣,然後結跏趺坐,或者集合大眾而演說佛法,叉手而向諸人告別。或是更再勉勵眾人精進修道,書寫偈頌之後擲下手中之筆,合掌念佛而往生。
或者臨命終之後,其身體如同在生之時。或是牙齒骨頭和念佛的念珠,即使經火化燃燒也不會損壞。其光明耀焰異於尋常,五種色彩亮麗鮮明。或是吉祥之物飄浮於虛空之中,盤旋回繞而不散去。或是其火化之煙霧所到之處,有明亮的捨利子如同流珠,觸到事物便生出捨利子。如此種種乃是耳聞目擊所常常有的。若不是其人平日操履行持非常淨潔明白,由其修行的精進之力所感召!哪裡能夠如此呢?
感歎如今之人,或是雖有在修行而無有實際的效應,這實在是因為其信心之根膚淺微薄,信願之因地並不真實。未曾建立真正的修行,而卻先想要別人知道他的行徑。內心則是自滿驕矜,外在則欲彰顯誇耀。使他人能夠對其恭敬供養,內心期望能夠有所得。甚至虛妄狂言能夠得見清淨殊勝之境界,或是見到小小的境界以及夢中的善相,自己尚未能夠分辨認識其是非好壞,而卻想要先向他人張明宣說。此等卑劣下等之心態,必定為如上所說的邪魔伴侶所迷惑,從此願力和修行悉皆退失,依舊還是隨著生死而輪回苦趣,怎麼可以不謹慎小心呢?
若是我們雖然有在道場之中,進行持誦經典、忏悔發願等儀式,如果不得不被人知道,那麼實在是不得已之事,豈可特別自我顯露修行之形跡,而使得佛法之觀行傾壞失敗呢!如是則修行之人還是應當審察仔細,隱密地堅實自我之修行。內心常常懷著慚愧之念,不可顯露自我的德行。如果真的是工夫到家之時,不被如上所說的強力之魔和愛軟之魔,這二種魔所迷惑,便可以說出自己之修行。
修行當中如果有的人宿世的業障即將消滅,微微見到殊勝的好相。如果其人不能隱密蘊藏其德行,而使其傳聞至他人之耳,則其修行必定顛覆失敗。所以蓮宗初祖慧遠大師,三次親自目睹阿彌陀佛之聖相,而其平日都未曾言語提及,只有除了到臨命終時才向人言說。所以大眾千萬要記得,不可隨便向人言說修行之工夫和感應,這是我至為祈禱、至為祈禱也!
此外這個念佛三昧,其體性雖然圓滿,而對於其悟解則應當更加廣大之,所修行的則應當竭盡其諸多微細的條理章節,盡力去除種種邪猥弊病,乃至於對於微小之罪業,心中猶應懷有廣大的畏懼之心。又應當知解隨著大乘之見地,修行依著小乘而學習,乃能符合於此念佛三昧。若是知道小乘並不是自己而小,而將小乘之行隨順於圓融的知解而成為大乘圓教。大乘圓教亦不離於小乘之行,因此小乘即是大乘。小乘和大乘的知解行持,乃是同一理體而無有分別,如此即是超越世間的知見。
佛經中雲:‘孝養父母,奉事師長,慈心不殺,修十善業。受持三歸,具足眾戒,不犯威儀。發菩提心。深信因果,讀誦大乘,勸進行者。’以上的每一句,皆是一個佛法的修行,古人對其每一句皆各有其佛法的訓示一章,在此不能詳細敘述。
此外又應當要護持眾人之心,勿使自我誇大或令人嫌惡,舉止動作安然自若。讀誦大乘經典,悟解佛法的第一義谛,親近有益我們修行的善友,虛心請問先覺的善知識。不執著自己之見解,不引發顯露自己之特長,心中存有忍辱之志,身口意等行為應當依照經典。聽聞正確之知見佛法,不毀謗出家的僧眾尼師。止息世間紛雜之善法,不貪求於名聞利養,遠離於種種邪惡之事。處事必定要忠信仁厚,將過失歸責於自己,深深誡止YIN逸之绮語。一心念佛而不散亂,視一切的眾人如同諸佛。捐棄世間的伎能工巧,唯求往生於西方極樂世界,身行必定清淨無染。如是等無量無數之善行,皆悉應當努力修習,此皆能夠幫助佛法之正道。
此外更加能夠割斷世間的貪染之心,於憎惡和喜愛之二種境界,無有種種的障礙留難。堅凝其心使其如一,必定可以往生淨土,其功德甚為廣大,在此無法全部敘述。是故於此念佛法門當中,隱密而精進修行此三昧,其功德高廣卻不被人知其名號,而得以往生極樂世界者,怎麼能夠知道其有多少呢?而那些有記名載入於傳記之中的人,就如同大海中的一滴水,豈可以思量計算其未經記載而往生者之數目呢?
若是人們能夠依照前述之教誡,但依此法而修行,尚且能夠利益無量劫來與我有怨業之眾生。更何況是自己的父母師長,佛法門中之同參眷屬,世間的兄弟姐妹,以及平日中幫助我解除患難,和提攜引導我之人,而卻不能夠得到其利益?是故可知只要修習此念佛之行,一切的恩德無不皆可回報。以是之故,我們應當一心念佛。
然而阿彌陀佛以及觀世音菩薩、大勢至菩薩二位大士,其境界甚為殊勝深妙。於生死輪回的大苦海之中,很難得以親近,很難得以憶念。何以故呢?若是眾生能夠憶念阿彌陀佛及二大菩薩者,必定能夠得到解脫之故。聽聞到其名號尚且非常困難,更何況是親近而學習之。是故《觀無量壽佛經》雲:‘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但得聽聞阿彌陀佛之名號以及二位菩薩之名號,即能除滅無量劫來生死之罪,更何況是能夠至心憶念。若是能夠念佛者,當知此人,即是人世間當中的芬陀利華。觀世音菩薩,大勢至菩薩,為其殊勝之善友,此人將來當坐於菩提道場,生於諸佛之家。’
以是之故十方的諸佛如來顯示其廣大之舌輪,殷勤懇切地勸導勉勵。而我娑婆教主釋迦牟尼佛一再地告誡叮咛,其言詞極為激昂懇切,為了使令五濁惡世之眾生,必定修行此淨土法門,乃能得以度脫於世間之生死。何以故呢?這實在是因為彼五濁惡世之眾生,其色身與心靈皆非常痛苦,以種種的痛苦為其性命,猶如處於水深火熱之苦聚當中。而釋迦牟尼佛特別示現降生於娑婆世界這個苦處,其願行悲心最為深切,正好相應契合於此世間眾生之根機時宜,就如同盡大地中眾多的江河溪水、和處於虛空中清淨的明月一般,彼此互相感應道交也。
是故我釋迦世尊,自從其成就了無上正等正覺,乃至於最後入於涅槃,其說法的音聲不二。於其所說的法門當中,開始從演說《華嚴經》的法會之上,最終極盡於《法華經》的說法道場。其如美玉清脆之音聲宣布開示,其稱揚敘述此極樂世界何有窮盡。彼世尊說法大會之中、所有具大心而且有殊勝志向之士,承蒙隨順於世尊慈悲之意旨,悉皆發起願力而祈求往生也。更何況是我等末法之世,鈍劣根機而流浪生死之人呢?聽聞而認識淨土法門之人,必須要銘記於肌肉骨髓啊!
自從釋迦牟尼佛演說此法之後,阿彌陀佛的願力便不間斷於此世間,代代之中不乏弘傳阿彌陀佛大願之人。釋迦聖人以此法門開演唱導於前,諸位賢者以此法門繼之於後,於是便廣泛流傳而普遍於十方三世,又何止是這一個天下而已。其願力如大雨般霈然充滿於六道四生之中,又何止是人道之倫。不但天神向應其教化,鬼道之類亦能隨順之。不論是人或非人,無不個個贊歎仰望,其記載的種種行事,具足完備於諸多的經典文章之中。充盈滿溢於海藏的龍宮之中,普遍布滿於人間和天上。深化其根堅固其蒂,悉皆能夠相應於一切眾生的根機,這實在都是我阿彌陀佛廣大不可思議之願力而導致如此的。
釋迦牟尼佛言:‘在佛法即將消滅的末法惡世,我其余的一切經法皆消滅之時,唯有此《無量壽經》之教典,多留於此世間一百年,以廣度一切的眾生群有。’那麼此極樂淨土之念佛法門,豈不是我等凡夫最後而最重要的訓示啊!彼飛禽名之為‘八八鹦鹆’者,墮落在愚癡妄想的畜生異類之中,以其能夠隨著人們稱阿彌陀佛之名,亦能承蒙念佛三昧法力之故,尚且於其埋葬之處生出蓮華,更何況是稱為萬物之靈的人呢?如果能夠作人而不如禽鳥能念佛,可以說是不知道慚愧也!
我如今生於末法之世,正值所謂的後五百歲,是故世人的善根膚淺薄弱,心中常有疑惑而不能深信佛法。此外更上加異端知見邪偽之見解,各個執著於不同的妄見,彼此互相誘惑牽引。使彼具有正確修行之人,大多被迷惑撓亂,於是我心中的傷感充滿於胸懷。是故收集彼禅宗、教門和淨土的諸多文章,以及諸多的經典書卷。取其極為深奧而且至為重要之義理,敘述作成此說,分類而排列成編。使其流布於天下世間,破斥邪執顯示正理。普願法界的一切眾生,於此一部論說之中,一見之後便能心開悟解,了悟自己本有之真心。知道極樂世界阿彌陀佛的依報正報,還是在於西方淨土;並且通達西方淨土的依報正報,仍舊不離於我之本性。只要是具有心性本識者,皆能一同往生於西方,悉皆能夠深入其階位也。
我更期願一切先知先覺的善知識,不吝惜於您的慈悲,若是見到尚未悟解之人,能夠如法地給予適切之教導。前輩長者之人若是不明白此法門,也可以隨其根機應其病根,為其詳細剖析其幽深微妙之處,更再為其明了宣說。彼人若是能夠有一念之信解者,其行願必定可以成就,往生淨土一定是可以期待的,其功德實在是難以稱述。縱使有一些邪異的執著堅牢固著者,其信樂雖然不深,但是只要一句阿彌陀佛熏染於神識,亦能成為將念佛修行之因緣種子。如此能夠展轉而利益一切眾生,無量無盡無窮無邊,勸導眾生發心之功德,不可以說是不大也。
若是有人真的能夠如此,不師法於自己的妄心,不自欺亦不虛妄。能夠隨順於此淨土法門之正教,教誨他人而不倦怠者,縱使自己不能修行,即為已經修行。縱使自身未能學習,即為已經學習。何以故呢?法界乃是一相無二,無有自己與他人之分別故。如同昔日有人,自己於其一生之中未曾親自修行,但能以二次的機會傾盡自己所有的一切資財,以平等之一心,建立法會、勸人一同來念佛之緣故。其臨命終之時,亦得往生於極樂淨土,其事跡非常昭明顯著。
是故可知若能發起慈悲之心,顯示攝受他人之相。以及能夠利益彼人,勸人念佛修行者,其所得的功德非常弘大眾多。這實在是因為阿彌陀佛這個無上法王之功德所使然。但是也不可以執著而認為自己一定不必修行了。是故可知此念佛三昧甚深微妙,此法門之功德廣大如海。而想要開顯其眾多利益之事,豈是我能窮盡而言說的,在此簡略地記載我所聽聞的,以作為對世間人之勸導發起也。
獨示一願四義之門第十九
有人問曰:勸導眾人發心念佛之書籍,我於古人的著作當中已經見到很多了。雖然各有其唱導相和、互相補充之處,言語文句也有些差異,然而其義理豈有差異呢?若是師父您這一本文集,除了敘述依報正報,闡明觀照之智慧,分別折伏和攝受之法門,以及顯示眾多義理者等等。其余如破斥妄見顯示真義之類,我好像是未曾聽聞也。雖然是古代之至人,尚且未能完整究竟其義理和事相,如同是有所等待其補充。更何況是我等凡夫,於此念佛法門之究竟圓滿、而敢隨意輕視之呢?我等雖然不能入於念佛三昧直指人心之道,而也獲得了一些更新而補充見聞之利益。敢問師父您何以作此文集呢?
答曰:唉!我乃是感傷世間不能依循軌范於正道也,而悉皆追逐於虛妄的物塊、致使落入於邪道,是故為之而作如是之說。豈是我喜好於言辭之辯論呢?這實在是出自於不得已也!
此人又問曰:此念佛三昧之說,既然詳細而且明了,有的人還是說難以到達,師父您還可以用一句話而窮盡其義理嗎?
答曰:何必要用一句,也可以用一個言詞而窮盡之。何謂一個言詞?即是所謂的‘願’也。何謂一句而能統攝窮盡?即是所謂的‘戒解行向’也。然而此一部文集之義理,並不超出‘戒解行向’這一句話。而‘戒解行向’這一句,則必定從‘願’而起,如此乃可說是以一言而統攝窮盡也。或是廣說、或是略說,不論卷收統攝或是舒展開演,都可以隨意自在,豈可以再滯著於一個固定的方向角落呢?
何者稱之為‘戒’?這是說修行人既然修習念佛三昧,若是不能嚴持戒律。雖然具有正確之信心,但是卻常常為彼世間的惡緣雜染,所侵撓而攻奪。塵勞惡緣如果難以遣除,則必定會毀壞我們的法身慧命,令我們的知解進入偏邪之地,因此而不得往生淨土。《觀無量壽佛經》中雲:‘若一日一夜受持沙彌戒,受持具足戒,即得往生極樂世界。’是故必定應當要持戒也。
何者稱之為‘解’?這是說修行之人,既然修習此念佛三昧,發願求生極樂世界。若是不能以此甚深智慧微妙知解,了知淨土與穢土此二國土的真實情境,東方與西方相對而立乃是真實而不虛謬。此外又能夠了知,即此清淨和污穢的兩個國土,全是具足在我自心之中,不離於我當下之心念。若非如此則要從何方法而修,才可得以往生於彼西方淨土呢?《觀無量壽佛經》當中雲:‘讀誦大乘經典,悟解第一義谛。’乃能得以往生淨土。是故應當具有正確之知解也。
何者稱之為‘行’?這是說修行之人念佛求生於西方淨土,其智慧見解既然正確,則必定要依其正解而建立修行。二六時中精進行道,身業禮佛、口業稱佛、意業憶想佛,三業無有虧欠缺失,勇猛直進而不退失,訂定日期求生彼國。如經雲:‘修行六念法門,回向發願求生彼國,一日乃至七日,即得往生於彼國。’是故應當建立修行也。
何者稱之為‘向’?修行人想要必定往生淨土,於如是持戒、慧解、修行等所生起之功德。以及今日在一切時一切處,與無始劫以來所有大小之善根,一一皆悉回向於往生西方淨土,臨命終時乃得決定往生。如佛經中雲:‘應當回向發願求生於極樂國土,譬如預辦種種的事物於家中,歸家之時必能得到用處。’是故必定應當發願回向也。
此‘戒解行向’四大法門一句之義理,能夠統攝一切的善法。譬如春夏秋冬四時能夠成就充實稻谷水果,各得其一段時節之需要,失去一個即不能成就。此‘戒解行向’四大法門,也是如此。若是喪失了其中一種,念佛三昧便不能成就。是故必須應當四種義理具足而修,乃能圓滿往生淨土這一個‘願’也!
問曰:只此一句‘戒解行向’,還能夠成就多句嗎?
答曰:多句即是一句,一句即是多句。不論是多句或一句,其含攝的義理皆能窮盡,不可以說多句的義理比較詳盡,而一句的義理則有缺失也!
問曰:若是如此,何不只要說一句即可?
答曰:使用多句乃是廣泛而說,而用一句只是簡略而言。廣泛和簡略雖然有差別,然而這實在是因為各別對應於不同的根機,而此二者皆能彰顯佛道。豈可只是說一句之法,而廢棄了廣泛說明之多句呢?
又問:彼鄉野之間只有兩三家的村落裡,那些平凡的匹夫匹婦,和老公公老婆婆,東西的方向都不能辨別,菽草和麥子都分不清楚,於此‘持戒悟解’等一言具有四義之說,愚昧懵然而無法了知。或者只是唯能一心稱念阿彌陀佛名號,或者只有專心精勤地禮拜於佛,而臨命終時卻能得以往生,其往生的征兆靈驗也非常地明顯,這是什麼道理呢?
答曰:眾生的一心之中,有何佛法而不具足。既然從智慧的知解上,相信有娑婆世界與極樂世界二種國土,然後發起修行稱念佛名,並且回向求生於極樂世界,豈會更再毀破佛陀之戒律呢?如是四種義理既然具足,諸般修行不必建立而能成就,於是便得往生於極樂世界,成就其最初所發之信願。豈可以說其是菽草和麥子都不能辨別、東方西方都分不清楚之人呢?
問曰:若是如此,則修行之人只要一心用功,諸般的修行自然具足,更不必再建立四種義理之說也。
答曰:若是能夠先知道四義即是一心者,就如同以其建築的基地堅牢穩固的緣故,則永遠無有退轉之事。若是先只知道一心修行而後才漸漸具足四義者,雖然也是得以往生淨土。可是於修行當中若是忽然遇到魔業惡緣、邪師亂黨,則很多都會有退轉。由是可知還是以了知四義為較優也。
到了此時提出問題的大眾即將散去,忽然之間,有人承繼上一個問題之意旨,又再問曰:我過去聽聞淨土法門,勸導修行之書,自從古代以及今日,著作的文章已經很多了。其中的言辭義理純為良善,悉皆能夠相應於眾生之根機時宜,差不多可以說是普遍於人間之世。此外依教奉行而得以往生淨土者也極為廣大,可以說是義理更沒有蘊藏剩余了。雲何如今師父您更再有所著作,使修學佛法之人再有不同的知解呢?如今詳細探究此文集,其義理若是承述古人之說,古人已經清楚地說明,不須更再加以言說。其義理若是另外有所建立,可是如今之人若是莫能了解,恐怕會成就了其臆測之見解。若是不超出此已說和未說之二句,不知道師父您是為了名聲遠聞呢?還是為了利益供養呢?我期願能夠聽聞其要點。
答曰:唉,你實在是很陋劣也!你實在是難以教誨、難以開示明了也!我曾聽說古人凡是建立言論,必定要祖述於佛陀之經典。既然是祖述於佛陀之經典,則經典雖然只有一句之義理,假使三千大千世界如微塵數的眾生,其甚深的智慧辯才就如普賢菩薩一般,經於一劫而談論此句經文之義句,其義理旨趣猶不能被窮盡。豈可以說古人已經說了,而如今之人便不可以再言論呢?豈是過去釋迦牟尼佛已經說了,而古人不可以再言論呢?你卻不知道如今之人如果不敘述古人之言語,則古人之言語行為便不能顯示。古人若是不事先垂留開示作為如今之人的告誡,則今人之心志思慮便無所憑借依靠。
此外,其義理雖然是敘述古人之言,而其意旨趣向卻不是重覆。今人之語言雖然是別有建立,而其義理旨趣並不別異於古人。這只是因為古人的世代已經過去、古人也已經消逝了,其所破解的異端邪說,雖然已經抉擇解決了甲這個疑惑,可是卻又增加了乙的弊病。乙的弊病如果平復了,丙的惡疾又產生了。如是展轉而產生了很多的紛歧方向,如是流傳而成為了歧異知見。
此外彼古代聖賢之書,雖然極為眾多,其就如同山之高大、海水之累積,可是泯滅消失的也很多。後世之學者根機遲鈍,很難全部去探尋研究。是故於彼廣泛的文章當中,選擇摘取其精華而簡要之義,心中急於想要解決當今世人之疑惑。於是收集而編列成冊,只想要去除末法時期沉痛之病痾,豈是為了個人的利益名聲呢?汝今所問的問題,實在應當自慚而感到羞愧也。這就譬如大海添加了江河溪流之水,大海豈會厭惡其更加深遠廣大呢?巍峨的高山增加了土石,高山怎麼會厭惡其更為崇高呢?
此外如今世人之疑問,有些是古人所未曾聽聞的。古人所發生的偏差,如今之人未必能夠到達。如今時世距離釋迦聖人既然很遙遠,是故應當依照佛陀之經典,辨別分明如今世人之疑惑也!又如同充滿屋室內如同黃金價值的藥物雖然非常珍貴,若是不能診斷來者之疾病,而選擇其相應有效之藥而用之,那麼不但是疾病不能痊愈,性命恐怕也難以保全也。
此外佛經中的任何一個義理,經過一萬個解釋則有個一萬分明,怎麼可厭惡佛法語言的一再聽聞,更何必畏懼排斥那些未曾聽聞之言談呢?你應當以此念佛三昧,披讀探究詳細明解,並且建立廣大的願力修行,直接精進於念佛之道,求生於西方極樂世界。慎勿更再等待臨終將行與世決別之際,貪愛境界顧惜色身。那時就如同活活的生龜脫去甲殼一樣,萬般的痛苦攢入於心中,而後才來自我懊悔啊!
示念佛滅罪義門第二十
有來客問曰:念佛三昧直指之說,最初開始於說明極樂世界依報正報之境界,最終則是求生於西方淨土的行願之門,無不究竟而完備。但是佛陀在經典當中有‘稱念阿彌陀佛的名號一聲,能夠滅除八十億劫生死重罪。’之文句,我於此經典之語,不能完全無有疑惑。若是真的有此道理,如今觀察世間之人,無論其是富貴或是貧窮,於其盡其一生當中,沒有說不曾稱念過一次阿彌陀佛者,如是則應當皆能滅除如是種種之重罪,悉皆能夠往生極樂世界了!何以世間之人依舊仍是愚昧無知業識茫茫,死亡之時如同落入滾湯之螃蟹,其上升或下墜實在無法了知其去處,所謂的滅除罪業之義理又何在呢?不應當是釋迦牟尼佛之言語是有所虛妄吧,期願師父您為我解釋回答。
答曰:這真是問的太好了啊!彼娑婆世間尚未了悟之人,因為你如今之所問,於此念佛三昧之修行必定可以不再退轉,而且直接往生於西方淨土了!如今世間上修行之人,皆認為經典中的此段說法,只是善巧方便勸導眾生精進修行之語而已。豈能了知此乃是釋迦牟尼佛真實不虛之說,必定是不會欺騙我等眾生也。
你難道不曾聽聞你自己在無量劫以前,與我們的世尊釋迦牟尼佛,同樣都為凡夫之義理嗎?然而我們世尊釋迦牟尼佛成就佛道以來,已經經歷了三千大千世界所有塵點之劫數,此塵點劫之數目,在《妙法蓮華經》當中有很明白詳細的說明。然而我等同樣也是在如是數量的時劫當中,居處於生死凡夫之地,漂零輪回於六道之中。於其時劫當中所造的諸般煩惱結業,沒有辦法思惟限量,就如同釋迦牟尼佛從無量劫到今日一樣,其時間之恆久長遠是完全無有差異。我們生死輪回經過的如此塵沙劫數,怎麼可以稱度思量呢。
假使有人於其一生之內,不要說是修造其他的善法,只有稱念阿彌陀佛之名號,盡其一生之壽命,令其念佛之音聲聲不絕。隨其所稱念之阿彌陀佛名號,一句一句皆能滅除八十億劫生死重罪。然而盡其一生以及他生他世所稱念之佛號,其滅除的罪業之劫數雖然很多。可是若是相比於過去極大久遠劫生死以來之塵點劫數,正如同手指甲上的土,而要相比於大地上的泥土也!
怎麼可以說稱念阿彌陀佛的名號能夠滅除多劫以來的罪業之故,而便更再也沒有其余無量劫之罪業,而能障礙我往生於極樂淨土呢?而卻不知道尚未滅除之罪業,其劫數之恆長久遠,乃是無有開始無有邊際,與我世尊釋迦牟尼佛過去以至今日是同樣長久之壽命。而其數目實在是超過於如是八十億劫等數量劫數之外。這又譬如是一枝火把的火炬雖然是很熱,可是想要消滅所有大地上的雪,豈是很容易可以融解消化的。是故雖然念佛可以消滅罪業,然而卻未能往生極樂淨土者,其義理便是如此。
況且人們長遠劫以來造業之心非常堅固,念佛片刻的時間其心力較弱,退步很容易而精進卻很困難。更何況我們與釋迦牟尼佛同為凡夫之時的前際,其劫數則轉而更加倍增。乃至煩惱無明是無始以來而存在,發心修行則是在最近之幾生幾世,其罪業豈是很容易消滅的呢?怎麼可以不仔細地思惟呢?
如今所謂的若一日若二日,乃至若七日,一心不亂,即得往生於西方極樂世界。以及臨命終時,一心不亂,稱念阿彌陀佛佛號一聲,即得滅除八十億劫生死重罪。乃至或有五逆十惡極惡之人,臨命終時地獄的罪火之相現前之時,只要能夠稱念阿彌陀佛名號十聲,悉皆能夠往生於極樂淨土者。這實在是因為仰仗我稱念阿彌陀佛名號能夠滅除罪業之威德神力,以一個短暫間隙之功德,承蒙阿彌陀佛快速緊急而救護的深廣大願之力也。
就譬如壯士正在戰爭時落入敵人之包圍,在其臨於命危的倉促之間,遇到一位勇健之將軍,贈與他強力的弓箭和銳利之大刀,並且有良好的馬匹和好的鞭策。此落入包圍之壯士即時便勇猛奮發其心志,踴躍其身騎於良馬之上,奮力揚起威神武力,努力勇猛地揮刀挽弓。便能突出重圍出於敵陣,戰勝敵軍獲得功業,偃除賊寇國主施恩,歸回故鄉奉事其國主,永遠享受豐足安樂。而此臨終之人趕緊念佛也是如此,可以蒙彼阿彌陀佛接引而往生極樂世界,其義理也是如此。是故佛經雲:‘稱念阿彌陀佛名號一聲,即得滅除八十億劫生死重罪也。’
然而這並非是指如今那一些念佛之人,心志不能專一,今日三,明日四,於種種修行法門猶猶豫豫的。或是見到目前一些兒聲色之境界,便被牽引拽將出去,全然無法把捉控制,就與那一些不曾念佛之人一般。便想要因為在稱一聲阿彌陀佛名號當中,真實的滅除多生多劫以來之罪業,使其便不能成為障礙,即得往生於極樂淨土,這樣的修行是可能達到的嗎?
然而如此散心念佛之人,其稱念阿彌陀佛的聲聲之中,並非不能滅除如是劫數之罪業。但是因為初發心的時間比較遲緩的緣故,其得到果報而往生淨土也比較遲緩,其念佛之功德只可以作為他生他世往生極樂世界的因緣而已!若是能夠專心稱念而不停息,雖然可以成就聚集露水而成為河流之功業,怎麼可以和前面所說的比較其優劣高下和速疾遲緩呢?若是念佛之人能夠精進修行,能夠如前面所說之人一樣發勇猛心,那麼其往生淨土就猶如反掌之容易。如同射箭想要射中目的,決定沒有不射中的。是故可知散亂心念佛者,以及那些雖有志誠心念佛、而尚未能夠遠離於種種妄想者,或者是被如是的無量劫之外的罪業所障礙,故其往生之果報乃是在他生他世,不能即時相應而得到其功德。
若是能夠激勵其音聲,竭盡其心志,勇猛精進而念佛者,既可滅除其念佛數目所相應劫數之罪業。由於其勇猛強健而精進之力量,其余劫數之罪業,亦不會成為往生之障礙,便能在十念之間得到成就,無有障礙而往生於西方淨土。此義理乃是明了而可以知見,決定真實無有疑惑。豈可因為悠悠散散的念佛之人,雖有修行而依舊愚昧無知業識茫茫,其死亡之時如同落於熱湯之螃蟹一樣手忙腳亂,而懷疑釋迦牟尼佛乃是欺騙妄語,其言語是方便善巧勸導眾生精進念佛之說而已呢?
是故可知,阿彌陀佛的願力廣大,普遍覆蓋於一切時、一切處。能夠攝受我微小之善法,而使其入於阿彌陀佛的大願之中,使其與佛同一體性,並且拔救一切的眾生而將其安置於安樂之世界。使一切無量劫以來的罪業皆得消滅,又何止是八十億劫之生死重罪呢?如是則稱念阿彌陀佛之功德,實在是難可思惟測量,大乘佛法圓頓而橫超三界直捷往生之意旨,於此便可以得見。
《淨土十疑論》當中雲:‘譬如十捆繩索編在一起的大繩索,即使是一千個大人也不能扯斷。但是弱小的童子只要揮舞著堅利的刀刃,須臾短暫的時間便可以將其斷成兩分。’就如同《觀無量壽佛經》下輩往生的因緣當中所說的,此是譬喻造惡眾生才一念佛、即得滅罪即得往生淨土也。
此外又如同佛陀在世之時,有人在佛陀的眾會之中想要求取出家之因緣。其普遍經歷於一切的羅漢聖眾,而這些尊者都以道眼觀察此人宿世之因緣,大家都說此人永遠沒有善根,於是沒有人肯為其剃度令其出家。後來這個人來到釋迦牟尼佛之所,佛陀乃為其剃度。眾比丘以此事情前去請問佛陀,釋迦牟尼佛言:‘此人雖然沒有出家之善根,但是他在無量劫以前,而這個時劫之久遠不是二乘人的道眼所能了知。此人因為入山撿取木柴薪火,遇到老虎,為虎所逼,於是爬上樹木以逃避危險,不知不覺忽然失聲稱“南無佛”。以其這一個稱念佛名之緣故,於是便能在此賢劫之中,能夠遇到我而剃度出家,後來將會契會佛道。’此即是說明那一些一生念佛,未能即刻獲得往生之果報,而於他生後世才能得以生者也。
以此事情來比例之,則可以了知只要以一聲稱於佛名,雖然沒有明顯的稱念哪一尊佛,尚且能夠令人滅除罪業而得道。更何況是阿彌陀佛的願力超過於十方世界的諸佛,專注於憶念彼佛,稱其名號所得的功德,其所滅除的罪業障礙,難道是可以思惟言議的嗎?《法華經》中雲:‘一稱南無佛,皆已成佛道。’便是此種說法之證明也。
是故可知,若是能夠稱念阿彌陀佛名號,念念精進而不休止,此念佛的功德實在是難以稱度測量。雖然是業障深重之人,有人因散亂心而退轉者,其於往生淨土之感應驗證,必定可以在將來得到結果。此外稱持佛號屬於口業,惟可論其功。而憶念佛則是在心,乃可彰顯其德。如是論功,則在於我之孜孜不倦的口稱佛號。若是彰顯其德,乃可見到阿彌陀佛現在於前。二者的義理不同,其高下優劣亦明顯可見。口稱佛號尚且有如是之功,更何況是心中能夠憶念呢?
是故我如今因為你所問的問題,依照經典敘述其事,以表達於諸位一同修行而決定志向祈求往生之人,期願人人於此義理能夠如說而修行,慎勿疑慮而不信也。
略示列祖行門第二十一
念佛法門之廣大,普遍攝受一切的根機,容易進修而功德高大,乃是其他種種的修行所不能及的。最初始自釋迦牟尼佛於靈鹫峰上初度演說,乃是一切大根器眾生之所歸向也。最終傳至東土震旦而流耀其光輝,使三乘之人皆能共證。於是令佛法的教化更加興盛,可以說是振古絕今。可以稱之為最上微妙不可思議,極為殊勝而廣大之法門者也。直到了東晉的慧遠祖師,於彼廬山之東林,唱導而建立其教化,即於當時而一同相和者,一共有一百二十三人。
慧遠祖師三次親自目睹阿彌陀佛之聖相,如其所願而往生淨土。當朝的士人劉遺民著作文章,立下誓言,亦見到彼阿彌陀佛親自為他摩頂,並且以衣服覆蓋其身體。此外與一同志向修行的阙公則等人,其臨命終時,悉皆隨從於慧遠祖師之修行而往生淨土。這些都是傳記裡有所明文,實在是世間之人所共知共見者也。
此外石晉時代的翰林張抗,只有持誦大悲咒十萬遍。劉宋時期江陵的僧人昙鑒,以其平日乃至一毫、一芒草之善行,皆悉回向於往生淨土。南齊時代揚都的僧人慧進,發願誦持《法華經》,以之為淨土之行。而此三人皆已往生彼國極樂世界,可以說是修行而不虛妄也。
張抗者,即是見到極樂淨土在其西邊屋子旁邊之人,經過一段時間之後淨土之相才化去。昙鑒乃是親自目睹阿彌陀佛以清淨之水灑其顏面而曰:‘滌除你的塵垢,清淨你的心念,你的色身和口業,俱皆能夠莊嚴清淨。’又親眼目睹水瓶中生出花朵,從禅定中出定起身後、即與寺中之僧人道別而往生。慧進因為誦經而導致疾病,乃發願制造《法華經》一百部布施於人,以填補他應當持誦之經典,經典制造完畢之後疾病便痊愈。忽然聽到空中有音聲贊歎稱善,然後隨即則往生。此三人之修行,其功德尤其是難以全部敘述。
又有後魏石壁谷的僧人昙鸾,放棄仙道而修學佛法,修習淨土法門這個真正的長生無量壽之法。其臨命終時,乃令弟子等人高聲稱念佛名,而昙鸾隨即面向西方頂禮叩頭而往生,此時虛空中有天樂,緩緩從西方而去。
隋朝的僧人道喻,以梅檀香木刻造三尺的阿彌陀佛之形像,並且發願求生於西方世界。後來也曾死亡之後重新蘇醒,而在其死亡之中親自目睹祥瑞之感應,見到阿彌陀佛告訴他說:‘夜裡明星現起之時,我便來接引你。’到了約定的期限,果然便往生西方。
而那些有大修行者,譬如唐朝京城長安的善導和尚。台州的懷玉禅師。汾州的啟芳、圓果二位法師。真州的自覺法師。睦州的少康大師。以及並州的惟岸法師等。皆是不離大乘菩提之心,建立弘誓立下大願,具足而修淨土之行。其靈感之征驗非常昭明廣大,感動了諸天世人。而其說法利人之法雲,普遍覆蓋於一切,含攝包容而無有窮盡。其說法如雨而普遍沾染一切眾生之身心,充滿廣擴於一切萬物。其德行不只是簡單的一端,實在是不可以完整敘述啊!
此外陳、隋時代於天台山的智者國師,以及天台宗傳法的列位祖師,如法智大師、慈雲大師等。宋朝初年永明寺的智覺禅師、長蘆寺的慈覺禅師。此等大聖德的大師,其修行超越於人天,其恩德降臨於三界眾生。乃是揭除昏暗道路的智慧法日,破除惡道苦處之大導師。這些大師皆是以此念佛三昧為自利利他,輔助世代教化眾人之聖道。其教化眾人之形儀既然已經完畢,則皆往生於極樂世界之上品蓮華也。
此外唐代長安的淨真比丘尼,一生持誦《金剛經》十萬遍,即將命終前的五個月之內,十度見到阿彌陀佛,而有兩次神游於西方極樂世界。唐代的房翥,因為曾經勸導一個人念佛,而感動幽冥之鬼神。長安的李知遙,因為五會念佛,親自見到空中有不可思議的神僧前來接引,而往生西方淨土。上黨的姚姓婆婆,臨終時念佛站著而往生。溫靜文的妻子,努力修行而如願往生。
此外張鐘馗、張善和,皆是從事殺生之業,臨命終時地獄的恐怖之相已經現前,才十念念佛便得歸於淨土。石晉時代鳳翔一帶的僧人智通。宋朝明州僧人可久,由於觀看智者大師遺留下來的文章,從此一心專精修習。也是同樣神游於極樂淨土,並且見到一些已經標定姓名的蓮華座。出定離座之後人們去探訪對照,全部都是如其所言而有此人。宋朝金太公、黃打鐵、吳瓊,最初皆是從事惡業,後來因為改過忏悔而精修念佛,其於臨終往生之時,皆有明顯而祥瑞之感應。
荊王的夫人,觀音縣府的老太君,馮氏的夫人,雖然都是女流之輩,而其德行反而昭著明顯。是故可知念佛法門這個殊勝的法門,凡是有心想要往生者,皆可以從事修行。哪有在分別出家在家,男子或女人,也不論老幼、愚癡和智慧。也不排斥其是外道之流、極惡之人,最忤逆的一闡提之輩也。只要一聽到阿彌陀佛這個名號法音,尚且能夠生於善道。人們若是能夠至心念佛,豈有不能西歸淨土者。如是則只應憂慮人們不能修行,不必憂慮阿彌陀佛不會垂慈感應也。
如今依照傳記所載,簡略敘述我所見聞者。俾使有一同志向之士,能夠見賢思齊,作為自己日用平常言行居止之間的警惕反省也。至於若是天下間四海八方廣大之地,古往今來長遠之時的種種往生事跡。由於我的耳目所不能接觸,所聽聞的並不廣大,其古今經歷的時間既然已經久遠,遺落而消失者也極多,又豈是我能全部描述的呢!
正示回向普勸往生第二十二
詳細探究種種的邪見之根源,實在是源由於不正見的師長朋友之教化也。雖然這也是宿世的業力所招感,可是豈能免於自己內心的見惑呢?無知迷惑既然是不離我心,其果報也必定難逃痛苦的惡趣。更何況是彼邪見如果一旦染污於神識,則萬般的教化也沒有辦法挽回其心。所以此《寶王三昧念佛直指》便是由於此種因緣而作也。
我才立下了著作此書之心志,即以此心緣於娑婆世界,由於種種業力所系之廣大痛苦,憶念極樂世界依報正報之逍遙自在。如此淨土和穢土交相參究,眾生之痛苦與諸佛之安樂互相顯現,無量廣大的義理之海,因此聚集於自心,法喜充滿盈溢於胸中,就如同不見到有我自身一般。並且思惟理事無礙,色身與國土互相圓融,有些實在不是我用紙筆口舌所能撷取描述的,這實在是猶如已經往生淨土了!如是的功德,實在是無量無邊。
我如今期願以如上著作論述之功德,以及未來世有人觀見此文集而發菩提心,求生於極樂淨土的一切善根。使其如同法性之理,展轉流傳無窮無盡,再將自己的果報回入於因地,遍滿周布於微塵之剎土,為其道行為其願力,回向布施於一切眾生,使其一切功德智慧皆能圓滿成就,同得往生於極樂淨土。
又期願能夠承蒙如上之念力,皆悉使得十方的國土世界海,以及娑婆世界的一切眾生,如同我所期願的,若是同行或不同行者,依報正報、色法心法,一時之間皆能趣入於極樂蓮邦之教主阿彌陀佛的無量光明的一毫端當中,悉皆轉變為極樂國土,人人皆能變現自在,游戲神通,就如同阿彌陀佛所住之境界,永遠沒有遺留剩余,我的願力方才圓滿。
於是又重復一心,攝受我從無始劫以至今日,乃至盡於未來之際,無論是大功德或小功德,身口意三業所修的一切無量的善根,皆能現在於前,普遍與一切的眾生,對於極樂國土,至誠一心而回向往生。仰祈諸佛以其神力,阿彌陀佛的大悲願力,以及觀世音、大勢至二位大士的功德之力。期願此念佛法門,期願此善根,能夠周遍於我之六根,以及諸手足肢體。令我的六根,境界與智慧皆能自在,遍滿虛空之界,皆為我之色身,悉能宣揚演說如是的淨土法門。以此五根色身,即在於一切的眾生之前,盡於未來之際,不生疲倦厭煩之心,至誠恭敬而供養之,就如同奉事世尊一般。並以五體投地,胡跪合掌,以至誠心奉勸之,勸導之以偈頌曰:
極樂世界最清淨,莊嚴微妙超世間。彌陀願力同虛空,相好光明亦如是。
念念不離眾生界,普度我等生其邦。我等自甘生死中,歷劫沉淪莫超越。
彼佛垂臂待已久,咨嗟彈指誠殷勤。光明欲發蓮華開,今正是時願生彼。
身欲無常時欲過,眾苦交煎應當離。願速念佛同修行,盡此報身生極樂。
此外又期願此文集之法門,恆常能夠存在於世間,就如同諸佛的法身,作為一切眾生不請自來之友,普遍利益一切有情,同得往生極樂安養。並願天龍八部,常常能來護持。於此念佛法門,不容遭受毀破消滅。就如同法性之理體,永遠得於流通,與諸佛一般常住於世。
寶王三昧念佛直指終
附:破妄念佛說(一名直指心要)
明·四明鄞江沙門妙什著
念佛三昧者,乃是大雄大力的釋迦牟尼佛觀察此娑婆世界,有生老病死等業力系縛之諸般痛苦,於是教人稱念彼阿彌陀佛,以求生於西方極樂國土之法門也。因為彼阿彌陀佛之身,以及彼極樂國土,乃是清淨無比,莊嚴第一,依報正報皆極為微妙,是故名為極樂世界。彼釋迦牟尼佛說法會上所有的大心菩薩,聽聞到釋迦牟尼佛之言教,而得以往生彼極樂國土者,何止有萬億之多。從此之後念佛法門之法流遍於天下,東土震旦西國天竺,從古代開始以至今日,依循教法而往生者轉為更多,實在是不可以微塵數、恆河沙來比喻其數量也。
直至今日距離聖人之世愈來愈遠,人世的道德倫理愈漸淡薄澆漓,不知道西方極樂世界真實的境界現今仍然存在,於是乃錯解‘諸法在心’這一句話而以為玄妙。於是便妄認自己胸中六塵緣影昏撓撓相者為自心,並認為極樂國土便在其內,而不求生於彼西方極樂國土,這實在是顛倒之至也。
此六塵緣影之心,皆屬於現前六塵之境界而有,本來就無有其自體。現前果報之六塵境界若是消失無有,此緣影之分別心亦即消滅,雲何更有彼極樂國土在此妄心之內呢?汝等又認為此心本在我人胸中,心比較小而在胸腔中,怎麼可以安住置著此廣大之極樂佛土呢?
縱使所謂的悟道便以為諸佛的國土是在我人心中者,也只可以說是見性悟道,怎麼可以說極樂淨土是在心中呢?若是有人作如此的見解者,實在是名之為邪見。縱使是那一些天魔惡賊、外道種性者,也還超勝於這種見解。世間上沒有比此見解還更下劣者,實在是可憐憫哉!
你如今若是想要悟得真實本然之心者,首先應當先觀察你所誤認的六塵緣影之心,本來就在你色身的胸懷之中,而此胸腔乃是住於色身之中,色身則居於國土世界之內。而此娑婆國土以及一切的清淨和污穢的世界海,皆悉在十方的虛空之內。此虛空界無有邊際無有外余,十方世界的依報正報,一切的世界皆是在虛空之中,此虛空之廣大無邊實在是難以思議。
此虛空界雖然廣大,而我之天然不動真實本心,非有大小之形相而又極大,又能圓滿含裹如上最大的虛空。彼虛空界在我真實本心之中,尚且猶如一小片的浮雲,忽然間生起點綴於太清蒼天之中。那麼雲何娑婆世界極樂國土等一切的清淨和污穢的世界海,而不是在我本然的真實本心當中呢?
那麼釋迦牟尼佛說諸法在心者,實際上不是在你胸懷之中的妄想分別六塵緣影之心當中也,乃是在我現前一念本自真實之本心內也。此真實的本心,遠離於一切的覺知,超越於種種的見聞,永遠斷除一切生滅增減之相,非是始古、非是今時,其體性本來即是真如,而又具足含攝種種的妙用,乃是十法界迷悟之根本,實在是沒有辦法而可思惟言議其廣大啊!
既然一切的報身國土,皆在你如今大覺不動的真心之中,與佛所證者皆是相同。如是則可以了知極樂和娑婆等國土,雖然是真實存有的境界,可是其乃是全部為我之真實本心。既然國土全然即是我之真實本心,則我如今任意於其中間,捨離東方取於西方,厭離穢土欣喜淨土,惡棄娑婆求生極樂。乃至憎厭生死、愛戀諸佛,於其之間任意地熾然著相而求,皆不離於我天然的真實本心也。
由於如是而求,皆不離於真實本心之故。是故彼阿彌陀佛的相好光明現起之時,即是我本然真心之顯現;我本然真心顯現時,即是彼阿彌陀佛顯現。此外我之真實本心即是彼阿彌陀佛之心,彼阿彌陀佛即是我心中之佛,乃是同一體性而無二無別。是故雲:‘唯心淨土,本性彌陀’也。並不是說在西方並沒有彼極樂國土、沒有阿彌陀佛,因此不須求生西方;而這一切只有在你生滅的六塵緣影妄想分別心之中,才稱之為唯心淨土、本性彌陀也!此外又雲:‘祈求彼佛,即是求於自心;想要求於自心,必須要祈求彼阿彌陀佛。’其義理旨趣已經相當分明了!
雲何如今之時,有一些破壞佛法的散漫僧人,清閒之道人和游逸之儒者,以及那些廣泛參究禅理者。其不知道即境界之當體即是自心,祈求往生並不妨礙真道之義理。反而於不二無分別之佛法當中,分別此是心內、此是心外,辨別境界、辨別自心,又教人捨離外境取於內心,背離境界趨向自心。使憎恨和貪愛之心念轉多,使分別之心更甚,而深深違背真實之義理旨趣也。
一旦分別其為外境,便以極樂世界為外境,教人不必求生極樂世界。一旦分別其為內心,便虛妄亂相六塵緣影這個虛偽的妄想分別為心,而認為極樂世界是在其內。並且自己思惟此六塵緣影之心並無形質,因此又說本來沒有一切因果善惡之事、及修行證果之法。
從此以後便放縱心意,虛妄地涉足於世間之塵緣,教人不須禮拜於佛,也不必燒香燃燈來供佛,更不必誦經忏悔發願等。將種種的善行,稱之為著相。其比較好的,便使人縛住心念令其不動,就如同一顆無知的頑石相似,以此而壞亂了真實的禅法。而更過份的則教人放任自如,並且說殺生偷盜YIN欲之業,悉皆不實而如同空華,並不會妨礙於佛道。此人因為這種邪見,直接墮落而向著阿鼻地獄底部最下一層而住,其罪過更甚於殺生酤酒。一直要等到此見解能夠忏悔時,彼地獄之形相亦隨之而壞,如是方能得以出離。
此外其對身外的田園屋宅、山河大地等其所依止生存之境界,雖然因為見到其是實有,不敢說其是無。同樣也是將其指為是心外之物,將自心與境界打成兩斷,不能得成片段使其心境平等一如。唯有對於自己著衣吃飯,因為貪愛口舌身體之念頭很重,不敢叱責其為心外。而對於天堂地獄,以及極樂國土等微塵數的他方世界,雖然曾經聽聞其名稱,因為不曾親見之故,直接便說其為無。反而說某某人於某某處很快樂,這便是天堂。某某人於某某處很痛苦,這便是地獄。從來不曾知道其真心非是虛妄,而同樣也真實具有天堂地獄,以及如微塵數的剎海世界也。而卻以此邪見教人不必求生極樂淨土,這真是愚癡之甚也。
嗚呼!你既然不能認識不生滅的真心、含裹收攝了廣大的虛空,而妄認色身之內、方寸之間的六塵緣影分別妄想者為自心,這便是以賊為子,而不求於佛,其見解實在是卑劣也!《楞嚴經》雲:‘譬百千的澄清大海,卻放棄之,而只認取一小浮泡水漚之體,將其視為是全體的海潮,即是窮盡了瀛海渤海,如來說為可哀憐者。’正是在指此輩之人。
是以我之心性實際上與阿彌陀佛是同一理體之故。是故我阿彌陀佛的願力威德光明在我的心中,承受我心中愚癡之力,而廣作一切的佛事,無時無刻不引導於我。而我心亦於阿彌陀佛大悲願力的大菩提心之內,修習念佛三昧而求生淨土的一切善行,無一善行不具足含攝了阿彌陀佛之功德,了知彼阿彌陀佛之功德,而成就了我之三昧。
是故可知阿彌陀佛的願力,始自最初之發心,終至於究竟成佛,無有一法而不直趨我心,因為我心即是佛心之故。而我之心亦於無始劫來以至今日,乃至盡於未來際,修習的一切三昧,無有一法而不攝歸於佛海,成就了本來之佛,因為佛心即是我心之故。如是則依報正報、色法心法,因地果地淨土穢土,雖然都是同在於一心,而實際上卻不妨礙一一各自有其分際,各住其位於一個真心之內也。
以其乃是同一心之故,雖然淨土和穢土有所不同,可是所求的淨土並不出於真心之外。以其各自有其分際,雖然是同在於一心之中,而必定要捨離穢土、取於淨土也。捨離穢土取於淨土,則必定感應道交,見到彼本性彌陀。了悟本是一心,則淨土穢土各自有其分際,便可以悟知唯心淨土。若能如是而修,就譬如一滴之水投入大海之中,便與大海同一氣味,才知道大海即是自己也。豈有任何一個修行是虛妄棄置,不能成就其功德呢?
如今鄉野中兩三家的村落裡之愚夫愚婦,雖然不能認識淨土深奧之義理。可是以其相信實際上是有彼極樂國土之故,於其臨命終時,反而能夠得以往生。而彼畏懼有相、陷於頑空之人,因為誤認六塵緣影為本心,認為沒有心外之國土。是故雖然有在學道修行,還是要受生死輪回之苦。如是則可以了知阿彌陀佛的相好光明威德願力,常常在於此世間,教化之事並不曾暫時停息。尚且想要攝取那一些逃逝而專門忘記佛之眾生,更何況是那一些憶佛念佛之人,豈不可以往生淨土也!
此外彼極樂國土既然殊勝,那麼想要求往生者,也必定以深心而起於殊勝的願力和修行。或是單稱阿彌陀佛名號,專門持誦一個神咒。以及只有旋繞經行至心禮拜,乃至於燒香散華,六時忏悔。能夠完全撥除塵世之雜緣,一心專注精進修行。觀想阿彌陀佛的形相容貌,與其白毫之相,心中沒有放棄懈怠,臨命終後一定可以往生淨土。
此外更加能夠孝順奉養父母雙親,恭敬奉事師長,以慈悲心而不殺生,修習十善業道。更再受持三歸依,具足種種的戒法,不違犯戒律威儀。並且能發廣大的菩提心,深信事理因果,讀誦大乘經典,勸進他人修行。如果能夠修習如此之法,亦得往生彼國。
若是能夠得生彼國,不只是能夠往生淨土而已,又能夠了知如上前述的老實努力念念求生淨土之時,正是無念、無求、無生之理。何以故呢?即精進修行之當下即是無修,不是說不從事修行才叫作無修。
若是真的以為一切都放下,善惡都無所執著,坦坦蕩蕩無所作為、無所掛礙,才是無修者,那麼其又如何異於斷見之外道呢?這不是愚癡是什麼呢?難道不曾聽聞古人以色相反而是無相,以深深的修行是為無修。以彼古人之言來比例此事,則法法皆是如此,怎麼可以不仔細審察之呢?
如今思惟憶念人命無常,轉個呼吸氣息之間便到了來世。又況且加上塵勞之事連環相續,就如同鉤鎖鐵煉一樣不斷。若是不能在世間之事萦繞於心,塵俗勞苦郁結於念頭時。以及正當順利得志、休歇停手不得之處,用力一刀割斷。發起信願努力修行,盡力向上一跳,怎麼可以應念而生彼國。是故我今恭敬作禮,奉勸一切的佛子,皆當一心精進而修行也。
此說乃是因為我故鄉的人士李居士,作勸人念佛圖,請我著作語言於其中,是故敘述此說。時洪武乙亥年九月二十日書附。
舊跋
淨直我過去閱讀雲棲蓮池大師的法語,便知道有淨土這一個法門。然而心中猶自以為淨業和禅宗,正如同春天的蘭花、和秋天的菊花一樣,不妨各自擅長其優美。尚未了知淨業即是無上的深妙禅也。
自從丁亥年冬年,登入於祖師之堂,禮拜蕅益大師,聽聞禅宗和淨土不二之談,說是不但不可以區分而別異,同樣也不必等待去將禅淨二者會合。雖然非常仰慕蕅益大師之高見,可是心中卻暗自懷疑之。如今閱讀此《念佛直指》,才相信蕅益大師實在不是自己臆測之說。同時也相信永明大師禅淨四料簡之言語,實在是不欺騙我人也!
是故努力募集眾緣,以刻印流通之,而眾多之蓮友亦歡喜樂於贊助。這應當是阿彌陀佛的弘誓願力,普遍貫徹於人心已經非常久遠了。刻板既已成就,敬跋數語,以表明我心中之法喜。
辛卯中秋望月,淨業弟子車淨直書於四蓮居,時年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