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      页

法师开示

佛教故事

幸福人生

在线共修

经咒学习

大宝法王

仁焕法师

净土法门

最近更新

居士文章

佛教仪轨

佛友商讯

电 子 书

净土讲经

大安法师

妙祥法师

印光大师

 

素食护生

佛教问答

世间百态

热点专题

戒杀放生

梦参法师

净界法师

圣严法师

全部资料

佛教知识

法师介绍

佛教寺庙

佛教新闻

戒除邪淫

慈诚罗珠

寂静法师

昌臻法师

热门文章

积德改命

精进念佛

深信因果

消除业障

学佛感应

益西彭措

达真堪布

济群法师


首页 -->居士文章

 杨惠南教授:“实相”与“方便”——佛教的“神通”观


   日期:2023/5/11 15:46:00     下载DOC文档         微博、微信、支付宝分享

“实相”与“方便”——佛教的“神通”观

杨惠南 (台湾大学哲学系教授)

摘要

佛教是个源远流长、教派众多、思想分歧的宗教,因此,对于“灵异”或“神通”的看法,不同地区、不同时代、不同教派的佛教徒,有着很大的差异。

早期的印度佛教-原始佛教和部派佛教(小乘佛教),原本是对印度婆罗门教之神本主义的反动,具有明显的人文主义色彩,也因此采取禁止教徒显现“神通”的态度。初期的印度大乘佛教,虽然渐渐把佛、菩萨视为大力神只,因而开始赞叹佛、菩萨的“神通广大”;但基本上还是视“神通”为不得已的非常手段,不把它视为永恒的“实相”,而把它列入佛、菩萨的教化“方便”(技巧、手段)之中。晚期的印度佛教,尤其是密宗,由于大量吸收婆罗门教的思想、神只和仪轨,再加上“方便为究竟”的教理,盖过了以“实相”为指导原则的教理,因此,高僧们显现“神通”成为极为正常的作为。

而在中国,佛教的传入受到中国本土儒、道两家人士的强烈排斥,为了说服这些人士和一般信徒,西域来的高僧往往以“神通”和医术、工技传教。佛、道两派人士,显“神通”斗法的资料随处可得。因此,中国佛教一开头就充满着「神通”的神秘色彩。但是,也有许多实际的例子足以显示,中国佛教仍然保有批判“神通”的原始精神。

本为试图从佛教的经、律、论,乃至高僧传、语录等文献,讨论佛教对于“神通”或是“灵异”现象的基本态度。并说明批判“神通”的理想,与容忍“神通”的现实之间,亦即“实相”与“方便”之间所以产生差距的原因。

前言

佛教是个源远流长、教派众多、思想分歧的宗教,因此,对于“灵异”或“神通”的看法,不同地区、不同时代、不同教派的佛教徒,有着很大的差异。

早期的印度佛教-原始佛教和部派佛教(小乘佛教),原本是对印度婆罗门教之神本主义的反动,具有明显的人本主义色彩,也因此采取禁止教徒显现“神通”的态度。初期的印度大乘佛教,虽然渐渐把佛、菩萨视为大力神只,因而开始赞叹佛、菩萨的“神通广大”;但基本上还是视“神通”为不得已的非常手段,不把它视为永恒的“实相”,而把它列入佛、菩萨的教化“方便”(技巧、手段)之中。晚期的印度佛教,尤其是密宗,由于大量吸收婆罗门教的思想、神只和仪轨,再加上“方便为究竟”的教理,盖过了以“实相”为指导原则的教理,因此,高僧们显现“神通”成为极为正常的作为。

而在中国,佛教的传入受到中国本土儒、道两家人士的强烈排斥,为了说服这些人士和一般信徒,西域来的高僧往往以“神通”和医术、工技传教。佛、道两派人士,显“神通”斗法的资料随处可得。因此,中国佛教一开头就充满着「神通”的神秘色彩。但是,也有许多实际的例子足以显示,中国佛教仍然保有批判“神通”的原始精神。

本文试图从佛教的经、律、论,乃至高僧传、语录等文献,讨论佛教对于“神通”或是“灵异”现象的基本态度。并说明批判“神通”的理想,与容忍“神通”的现实之间,亦即“实相”与“方便”之间,之所以产生差距的原因。

一、原始佛教对“神通”的看法

释迦牟尼佛被视为是印度传统宗教-婆罗门教(Brahmanism)的批判者。婆罗门教是一个多神教,“神通”或“幻力”(魔术力,maya),自自然然地成了婆罗门教的中心教义的一部分。婆罗门教的重要典籍之一----《白净识奥义书》(Sve-tasvatara Upanisad),就把宇宙的创造神- 大梵天神(Brahman)和大自在天神,分别描写成“幻力之主”(Mayin)和“幻力”(Maya);而宇宙(万物)也是祂们的“幻力”所设计和控制1。 做为沈缅在婆罗门教当中,而又超越婆罗门教的释迦来说,“神通”或“幻力”的信仰,曾在他的内心起了矛盾冲突。

释迦未成佛前,曾是婆罗门教瑜伽教派(Yoga)和数论教派(Samkhya)的信徒。许多释迦的传记,例如《佛本行集经》卷22,都说到释迦曾拜在阿罗逻(Arada)和郁陀罗罗摩子(优陀罗罗摩子,Uddraka-ramaputra)的门下。而阿罗逻和郁陀罗罗摩子,则分别是婆罗门教数论教派和瑜伽教派的大师2 。在数论派大师阿罗逻那里,释迦学到了诸如“本性”(自性,prakrti)、“变化”(vikara)、“五大”(pancabhutani)、“(神)我”(灵魂,purusa)等婆罗门教(数论教派)的哲理3。这些哲理,和本文的主题关系不太,因此暂时按下不论。 <

而在瑜伽教派大师郁陀罗罗摩子那里,释迦则学到了诸如“非想非非想定”的最高冥想功夫4。依照瑜伽教派的说法,在这种冥想之下,冥想者会获得近二十种的“识别知识”,其中包括过去与未来的知识、前世的知识、他心的知识、死亡的知识、声音的知识、星宿的知识、身体组织的知识等5。 《瑜伽经》III. 20-41,甚至还描写一个修习瑜伽的行者,可以获得各种超自然的力量,包括:身体隐没而消失掉;拥有如大象一样的力量;心神进入他人的身体之中;身体浮在半空中而不触及流水、泥泞、荆棘;增强听力;身体像棉花一样轻盈,以致可以徜佯于半空中、在水面行走、在蜘蛛网上活动等等6。

检阅现存早期佛典,例如四《阿含经》和各种《佛(陀的)传(记)》,笔者不清楚释迦到底在瑜伽教派那里,学到多少“神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释迦对于“神通”,采取承认其存在但却不鼓励,甚至批判的态度。例如,《杂阿含经》卷18,494经,即说:

若有比丘修习禅思,得神通力,心得自在,欲令此枯树成地即为地。所以者何?谓此枯树中有也界,是故比丘得神通力,心作地解,即成地不异。若有比丘得神通力,自在如意,欲令此树为水、火、风、金、银等物,悉皆成就不异。所以者何?谓此枯树有水界故。是故比丘禅思得神通力,自在如意,欲令枯树成金即时成金不异,及余种种诸物悉成不异。所以者何?以彼枯树有种种界故。7

引文说到修习禅思的比丘(男出家众),由于得到了神通力,因而可以随意地将枯树变成地或变成水、火、风、金、银等物。而可以施展神通的原因是:枯树当中也有地、水、火、风、金、银等“界”(dhatu,8)的缘故。可见在《杂阿含经》这类早期的佛典当中,确实承认修习禅定可以获得类似“点石成金”的神通力。这些神通力,后来被归纳为六种,称为“六(神)通”(sadabhijna):(1)神足通,飞檐走壁的超能力;(2)天耳通,听力的增强;(3)他心通,知道他人心里所想;(4)宿命通,知道过去世的事情;(5)天眼通,眼力的增强;(6)漏尽通,烦恼(漏)的澈底消灭,所显发的通人智慧和慈悲等9。其中,(1)-(5)大约和《瑜伽经》里所说的神通相同。而第(6)漏尽通,则是佛教为了区别和婆罗门教的不同,而特别提出来的“神通”。它是烦恼澈底消灭之后,所显发出来的智慧和慈悲,其实和前面《瑜伽经》所说的“识别知识”,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尽管早期的佛典承认禅定可以获得神通,但是,这并不意味早期佛典没有条件地肯定神通的合理性。事实上,属于早期佛典之一的《长含经》卷12,第18经,就对“神足通”做了这样的批评:

此神足,卑贱下劣凡夫所行,非是贤圣之所修习。若比丘于诸世间爱色不染,舍离此已,如所应行,斯乃名为贤圣神足。于无喜色亦不憎恶,舍离此已,如所应行,斯乃名曰贤圣神足。于诸世间爱色、不爱色二俱舍已,修平等护,专念不忘,斯乃名曰贤圣神足。10

这段经文揭示:因智慧显发而断除烦恼,比起因为修习禅定,而获得飞檐走壁等“神通”,来得还要重要。所以,《增一阿含经》卷38,第4经,曾说:‘戒律之法者,世俗常数;三昧成就者,亦是世俗常俗;神足飞行者,亦是世俗常数;智慧成就者,此是第一之义。’11经文的意思是:在佛门所强调的戒(律)、(禅)定和智慧等“三学”当中,戒律和禅定都只是“世俗常数”(世俗的一般技艺)而已,只有智慧才是“第一之义”(最深远的道理)。同经又说:‘由禅得神足,至上不究竟,不获无为际,还堕五欲中。智慧最为上,无忧无所虑,久毕获等见,断于生死有。’12也就是说,既使禅定的工夫到达了“至上”,仍然是“不究竟”,仍然无法获得“无为际”13,仍然堕在“五欲”14当中,不得超脱。足见在原始佛典当中,因为修习禅定而获得的神通,和智慧比较起来,变得一点也不重要了。

由于原始佛典,不把神通视为最重要的修行成果,因此,对于释迦牟尼佛的描写,也变得相当人性化。《杂阿含经》卷48,第1289经,曾描写释迦因为脚被刺伤,而感到疼痛的情形:‘尔时世尊金枪刺足,未经几时,起身苦痛。’15《增一阿含经》卷18,第6经,也说到释迦因为年老而体衰的样子:‘今如来身,皮肉已缓,今日之体不如本故。所以然者?夫受形体为病所逼。’16同经卷26,第2经,曾描写释迦晚年,当流离王杀害释迦的族人,并吞释迦祖国时,释迦感到像须弥山(喜马拉雅山)压顶一样的剧烈头痛:‘今患头痛,如似石押,犹如以头戴须弥山。’17而《杂阿含经》卷44,第1181经,则说到释迦患有长年的背痛,以致病发时,必须用温水敷身,再喝上酥蜜,‘如来背疾即得安隐’18。而一代圣哲释迦的死亡,依照《长阿含经》卷2-4,《游行经》的描述,则是吃了信徒周那(Cunda)所供养的一栴檀树耳之后,被病魔纠缠了三个月之久,才逝世的19。这些原始佛典的描写,真实地保留了佛教初创时的释迦原貌-那是一位极具人文主义色彩的创教教主。

二、部派佛教的两种佛身观

佛教的走向神秘化,最早可以溯源到部派佛教时期,特别是释迦逝世后的一、两百年间。此时的佛教已从局限在印度恒河中、下游的地方性宗教,摇身一变而成全印度的国教。有些文献还证明此时的佛教,已由印度北传到中亚,和西传到欧洲等地。由于在时间上,离释迦在世已有一段时间,在空间上,也不再局限于恒河中、下游,而出家僧团又已逐渐庞大,僧团中的分子也各怀不同想法,因此,佛教开始分裂为许多教派,史称“部派佛教”。而分裂的原因之一,和“佛身观”有关。也就是说,有些佛教徒以为释迦佛和一般的凡人没有两样,他的伟大之处,不在他的“神通”,而在他的过人的智慧和慈悲心。但是也有另外的一些佛教徒以为,释迦佛和一般凡人不同,甚至和他的弟子们最后所修得的最果位-“阿罗汉”(arhat,20)也不相同;他是超越了一般凡人和阿罗汉的神。于是,在不同的“佛身观”中,佛教分裂成为两大教派-上座部(Sthavira)和大众部(Mahasamghika)。前者主张平实的佛身观,继承了佛教的旧传统,以为佛和凡人没有相样;而后者则主张神化的佛身观。例如,属于上座部主要教派-说一切有部(Sarvasivada)的代表作-《阿毗达磨大毗婆沙论》,就曾说到大众部的领导者大天(Mahadeva),主张阿罗汉在“天魔所娆”(余所诱)的情形下,仍有梦遗的现象,而且阿罗汉仍然有“无知”、“犹豫”(疑惑),乃至必须佛陀的的指点,才知道自己已经证得阿罗汉果(他令入)等等缺陷。而说上座部的一切有部,则持反对这种贬抑阿罗汉而高扬佛陀的观点,而主张平实的佛身观。21

大众部(Mahasamghika)主张神化的佛身观,还可以从世友(Vasumitra)《异部异部宗轮论》的记载看出来。《异部宗轮论》曾这样记载大众部及其所属之一说部(Ekavyavaharika)、说出世部(Lokottaravadin),以及胤部(Kaukkutika)的主张:

此中大众部、一说部、说出世部、胤部本宗同义者,谓四部同说:诸佛世尊皆是出世,一切如来无有漏法。诸如来语皆转*轮,佛以一音说一切法,世尊所说无不如义。如来色身实无边际,如来威力亦无边际,诸佛寿量亦无边际。22

其中,‘诸佛世尊皆是出世,一切如来无有漏法’两句是总说。“出世”、“无漏”,都在描写“诸佛世尊”(释迦牟尼佛等)乃超出世间(出世间)的“无漏”(无烦恼)圣者。

其次,‘诸如来语皆转*轮’乃至‘世尊所说无不如义’三句,旨在描写佛陀说法的圆满无缺。其中第一句,说到如来所说的任何一句话,哪怕释迦向弟子们说‘门应关闭!’、‘衣应置竹架龙牙’、‘天为雨不雨?’、‘园中何故高声大声?’这种被一般人视为普通的句子,也都可以看成正在宣说深奥的道理-“转*轮”23。第二句‘佛以一音说一切法’更为有名。 这是大众部一首“赞佛偈”当中的一句,全偈是:‘佛以一音演说法,众生随类各得解,皆谓世尊同其语,独为我说总总义。’24所谓“一音说法”,是指释迦佛虽以某一种语言说法,却可以令不同国度、使用不同语言的听众听懂。也就是说:‘若至那人来在会坐,谓佛为说至那音义。如是矶迦叶筏那达刺陀末婆佉沙货罗博喝罗等人来在会坐,各各谓佛独为我说自国音义,闻已随类各得领解。’25

而最后的三句‘如来色身实无边际’乃至‘诸佛寿量亦无边际’,乃对释迦肉体(色身)、威力和寿命的神化描写。

另外,对投胎出生的菩萨,世友的《异部宗轮论》,则作这样的描写:‘一切菩萨入母胎时,作白象形。一切菩萨出母胎时,皆从右。’26也许受到大众部这种菩萨出生观之影响吧,后来的《佛传》,大都遵循这样的描写。例如,最早译成中文(后汉?竺大力、康孟详译)的《修行本起经》,卷上,就这样描写释迦的投胎、出生:

于是能仁菩萨,化乘白象,来就母胎。....到四月七日,夫人出游,过流民树下,众花开化,明星出时,夫人攀树枝,便从右生堕地。行七步,举手而言:“天上天下,唯我为尊!三界皆苦,吾当安之!”应时天地大动,三千大千刹土,莫不大明。27

另一方面,相对于大众部神化的佛身观,上座部(Sthavira)却保有原始佛典中人文主义的佛身观。属于上座部最主要教派的说一切有部(Sarvasivada),就有相当平实的佛身观。世友的《异部宗轮论》,即对上座部作了这样的描述:

八支正道是正*轮,非如来语皆为转*轮。非佛一音能说一切法,世尊亦有不如意语。佛所说经非皆了义,佛自说有不了义经。28

引文一开头说到,释迦只有在宣说“八支正道”29时,才是在“转*轮”,并不是连‘门应关闭!’乃至‘园中何故高声大声?’等一般语句,都是在“转*轮”。也就是说,‘若能降伏他身烦恼,方名(转)*轮’30。

而第三句-‘非佛一音能说一切法’或同一内容的另一句-‘佛以一音演说法’,代表说一切有部的重要文献-《阿毗达磨大毗婆沙论》,卷79,曾作底下的批判:

世尊虽有自在神力,而于境界不能改越;如不能令耳见诸色、眼闻声等。问:“若尔,前颂当云何通?”答:“不必须通,非三藏故。诸赞佛颂,言多过实。....”31

说一切有部的学者显然以为,释迦尽管拥有“自在神力”,但却不能改变耳不能见色、眼无法闻声等自然律。引文中的“前颂”,指的是‘佛以一音演说法’的赞佛偈。说一切有部甚至以为,像这样的赞佛偈,乃经、律、论等“三藏”所没有,而且是“言多过实”的作品,根本不值得花时间去会通它。

说一切有部不肯会通“言多过实”的大众部主张,不仅发生在上面的赞佛偈上,也发生在许多有关释迦的“本生”或“本事”32故事之上。例如,《佛说太子瑞应本起经》卷上,就说了一则释迦佛的“本事”:古昔定光佛(又译锭光佛、燃灯佛、然灯佛,Dipamkara)时,释迦尚未成佛,还在修菩萨道,名为弥却摩纳(又译儒童,Manava)菩萨。一日,定光佛应国王胜怨的邀请,从他修行的呵梨陀山(又译喝利多罗山),来到国都莲华城说法。摩纳为了参加这场盛会,身披鹿皮衣,也向定光佛说法的地方走去。途中遇到了手持七茎莲华的少女苏罗婆提33,摩纳于是以“五百金钱”向她买了五茎莲华,为的是要供养定光佛。少女知道之后,也把手中剩下的两茎莲华交给了摩纳,要他代为供养定光佛,并发愿以此功德生生世世成为摩纳(亦即后来的释迦牟尼佛)的妻子34。以七茎莲华供养了定光佛之后,摩纳又以自己头上的长发敷在泥泞的地上,让定光佛行走。此时,定光佛向摩纳“授记”35: ‘汝于当来无数阿僧只劫,号释迦文如来、至真、等正觉、明行足、为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佛、世尊! ’36

对于这则定光佛为释迦授记的有名“本事”,说一切有部的代表作-《阿毗达磨大毗婆沙论》卷183,曾作了这样的批评:

问:“若尔,然灯佛本事,当云何通?”答:“此不必须通。所以者何?此非素怛缆、毗奈耶、阿毗达磨所说,但是传说诸传所说,或然、不然。若必欲通者,应知过去灯光城,即是今婆罗斯;过去喝利多罗山即今仙人鹿苑。”37

引文说到有关“然灯佛本事”,不必要会通它;因为那只是“传说诸传所说”,并不是素怛缆(经,sutra)、毗奈耶(律,vinaya)、阿毗达磨(论,abhidharma)等正统的佛典所说。这意味着说一切有部,并不承认“然灯佛本事”的真实性。说一切有部以为,像“然灯佛本事”这类的故事,都不是“*轮”。他们以为,‘唯令入道者,乃名*轮’38,这和前文所说 ‘若能降伏他身烦恼,方名(转)*轮’,具有相同的意趣。

三、大乘佛教的两种佛身观

大乘佛教,无疑地,乃由部派佛教中的大众部所转变而成。许多文献显示,大众部和大乘佛教之间有着相依相存的密切关联。例如,西元547(或548)年来华译经的真谛(Paramartha),曾译有《部执异论》,那是前引《异部宗轮论》(唐?玄奘译)的异译,并撰有《部执异论疏》一书,可惜已经散佚。但是,日本?澄禅的《三论玄义检幽集》卷5,曾引述《部执论疏》里的一段话,说到大众部和大乘佛教之间的关系:

真谛《疏》曰:‘(佛逝世后)第二百年,大众部并度行央掘多罗国,此国在王舍城北。此部引《花严》(华严)、《涅槃》、《胜鬘》、《维摩》、《金光明》、《般若》等诸大乘经。于此部中,有信此经者,有不信此经者。若不信者,谤言无《般若》等诸大乘经,言此等经皆是人作,非是佛说。...不信者言,是自作经,五《阿含》中无此经故。’39

引文说到大众部里,固然有人不相信大乘经,以为那是一般人的托古之作,并不是“五《阿含》”中所有40。但却也有人相信并引用《华严》乃至《般若》等大乘经。足见大众部和大乘佛教之间的关系密切。另外,澄禅《三论玄义检幽集》卷5,还曾引述《部执论疏》里的话,指出大众部的领导者-大天,鼓励那些弟子们伪造佛经:‘若有聪明人,能说法者,亦得作经。汝等若作经者,随意作之!’41许多学者怀疑,为什么上座部留下那么多的文献(阿毗达磨),而大众部所留下的作品却寥寥无几?也许,大众部所留下的都是初期的大乘经或介于“大乘”和“小乘”之间的佛经吧!

大乘佛教既然和大众部之间,有着以上所说的密切关系,它的佛身观必然也受到大众部的影响。而且越是后期成立的佛经,越具有神秘的色彩。就以初期大乘经来说,大约成立于西元前一世纪中叶的最早期大乘经-《道行般若经(卷1)?道行品》和《小品般若经(卷1)?初品》42,虽然说到佛弟子们之所以能够说法,都是‘持佛威神’、‘承佛神力’,但对所谓佛的“威神”或“神力”,却没有详细的描述或渲染43。但是晚一百年左右成立的《小品般若经(卷1)?摩诃般若波罗蜜释提桓因品》44,却增加了几分神秘的色彩。不但释提桓因等原本是婆罗门教的众天神,和佛陀齐聚一堂,而且佛陀还会放出比众神更加明亮的光来:

尔时,释提桓因与四万天子俱在会中,四天王与二万天子俱在会中,娑婆世界主梵天王与万梵天俱在会中,乃至净居天众无数千种俱在会中。是诸天众业报光明,以佛身神力光明故,皆不复现。45

到了更后期的《般若经》,例如大约成立于西元200年46,而由唐?玄奘所翻译的《大般若经(卷1-1)?初分?缘起品》,对释迦的说法,已经有了极为神化的描述。例如,描写释迦从两足乃至全身、毛孔,放出照耀三千大千世界(整个世界)的光明,而且现出“广长舌相”47,既宽且长的舌头,覆盖了整个三千大千世界。其中,从两足到全身放光的情形是这样的:

从两足下千辐轮相,各放六十百千俱胝那庾多光。从足十指、两趺、两跟、四踝....腰、腹背....两腋、两肩....两手、两掌、十指、项、咽....两眉、两眼、两耳、两鼻、口....一一身分,各放六十百千俱胝那庾多光。此一一光,各照三千大千世界。48

而对“广长舌相”,《大般若经?初分?缘起品》则有下面的描述:

尔时世尊从其面门,出广长舌相,遍覆三千大千世界,熙怡微笑。复从舌相流出无量百千俱胝那庾多光,其光杂色。从此杂色一一光中,现宝莲花;其花千叶,皆真金色,众宝庄严,绮饰鲜荣,甚可爱乐,香气芬烈,周流普熏,细滑轻软,触生妙乐。诸花台中,皆有化佛结跏趺坐,演妙法音。49

从以上所说早期乃至中、后期《般若经》的神化看来,足见佛教的走向神化是渐进的。《般若经》和整体佛教的走上神化,不再把佛陀看成凡人,而把佛陀视为具有广大神通的神只。这种神化的佛身观,和原始佛教人文主义的平实佛身观,显然是矛盾的;因此有许多佛教学者在面对这两矛盾的佛身观时,必须加以会通。初期大乘佛教的推动者,也是《大品般若经》(即《摩诃般若波罗蜜经》)的注释家-龙树(Nagarjuna,150-250A.D.),在注解《大品般若经》的巨作-《大智度论》卷9,就曾试图把这两种佛身观之间的矛盾,以“受罪报”50的“(父母)生身”和“满十方虚空”乃至“听法众亦满虚空”的“法性身”,而加以消弭:

佛有二种身:一者法性身,二者父母生身。是法性身满十方虚空,无量无边,色像端正,相好庄严,无量光明,无量音声,听法众亦满虚空。....受罪报者是生身佛。51

法性身和父母生身的佛身二分法,后来更进一步发展成三身、四身。三身是法(性)身、报身、应身;而四身则在应身之后,外加化身。其中,报身是报应之身;佛陀多生多劫以来修道行善,因此必然受到善报之身,这即是报身。应身则是受到众生的祈求,而感应显现之身;依照佛典的说法,二千五百年前生在印度的释迦,即是应身佛。而化身则是佛陀为了度化众生而神通变化出来的身体。

值得一提的是,佛身之所以逐步走上神化的道路,关键是在佛典当中引进了婆罗门教的神只和神话故事。印顺曾把佛教的神化,分成三个阶段:在第一阶段当中,亦即代表原始佛教的佛典-四《阿含经》和诸部《广律》当中,‘从净居天到饿鬼、畜生’等‘鬼神’,‘在佛教中,处于不关重要的地位’、‘鬼神....不加尊重,也不否定。神教色彩极?#092;,迷信的方便极少。’52

其次是第二阶段,亦即大乘佛教兴起的时代,鬼神的地位提高了:‘这一期的佛教....也是适应于崇奉天神的在家婆罗门而发扬起来。....天的倾向发达起来,天神的地位也显着起来。所以,这是佛教的人间化,也是天化。’53不但如此,佛教还走上鬼化、畜化甚至魔化的地步;天龙八部和魔王全都可以是佛门的大菩萨:‘佛说佛在世时有护法神-金刚力士,本是夜叉而已。在大乘佛教中,就尊称为菩萨化身。海龙王、紧那罗王、犍闼婆王、阿修罗王,称为菩萨的也不少,连魔王也有不可思议大菩萨。’54印顺不是没有根据的,因为《大般涅槃经》卷15,就曾说如来就是慈,就是婆罗门教的最高神-大梵(Brahman):‘慈即大梵,大梵即慈,慈即如来。’55而《大乘入楞伽经》卷5,更说到释迦有‘三阿僧只(无量数)百千名号’;其中,知梵王(Brahman)、知毗纽(Visnu)、知自在(Isvara)、知因陀罗(Indra)等,都是如来的名号56。而梵王乃至因陀罗,则都是婆罗门教所崇拜的天神。

印顺所说的佛教神化第三阶段,指的是最后期(西元七世纪以后)的印度佛教-密教。他这样描写这一阶段的佛教:

第三期的佛教,一切情况,与初期佛教相比,真可说本末倒置。处于中台的佛菩萨相,多分是现夜叉、罗刹相,奇形怪状,使人见了惊慌。有的是头上安头,手多,武器多,项间或悬着一颗颗贯穿起来的骷髅头,脚下或踏着凶恶相的鬼神。而且在极度凶恶-应该说“忿怒”的情况下,又男女扭成一堆....这种境况,从密宗曼荼拏中,可以完全看出。由于天神(特别是欲界的低级的)为佛教中心,所以一切神教的仪式、修法,应有尽有的化为佛法方便。57

引文最后说到“佛法方便”,那是指利用贪、嗔、痴等恶法门,例如引文所描写的凶相鬼神(嗔恚法门),或最后期密教经典的鼓励男女双修、“男女扭成一堆”(贪欲法门,58),以达到以恶止恶之目的。这些经典甚至以为,方便法门即是可以得到究竟解脱的法门。事实上,这种“方便即究竟”的思想,乃是后期印度大乘佛教-密教的特色。《大毗卢遮那成佛神变加持经》(即《大日经》)卷1,就把“方便”和“(发)菩提心”乃至“(慈)悲”相提并论,并且以为“方便为究竟”:‘佛言:菩提心为因,悲为根本,方便为究竟。’59

四、中国佛教的神通观

印度佛教初传中国,最早虽然可以推溯到东汉末年或更早;但是大量西域僧侣来华传教,应该是在第一、二世纪左右。此时正是印度大乘佛教初兴之时;也许是这样的缘故,中国佛教一开始即对显现“神通”的僧人,采取宽容的态度。稍后(南北朝时代)译出的大乘佛教经论,尽管有许多反对占卜的片段60,但却无法扭转这一情势。历代不乏有高僧,以占卜问疑;被誉为“明末四大师”之一的智旭(1599-1655),即曾以占卜的方式问佛,而决定一生弘扬天台宗的修行方向61。

另外,也许也和汉译各部《广律》有关。现存的汉译各部《广律》,都是印度各部派所保留的佛教文献62,因此,汉译各部《广律》当中,对于“神通”的观点,自然保有部派佛教所原有的,既宽容又禁止的矛盾态度。就以流传中国最广的《四分律》和《十诵律》来说,律中一方面极尽能事地描写释迦及其弟子显现神通的事迹,但是另一方面却又在戒条当中,明定不得向在家的“白衣”(居士)显现神通。最典型的一个例子,记录在《四分律》卷51当中:被誉为“师(狮)子吼最为第一”的释迦弟子宾头卢,和一群异教徒-“外道六师”比赛,看谁的“神力”高强,能取下一只高挂在半空中的木。宾头卢于是‘合石踊身虚空,绕王舍城七匝,国人皆东西避走,言石欲堕’,然后取下木来。释迦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斥责宾头卢说:

汝所为非!非威仪,非沙门法,非净行,非随顺行!所不应为!云何于白衣前现神足耶!犹如淫女为半钱故,于众人前自现;汝亦如是!为弊木故,于白衣前现神足!不应于白衣前现神足,若现,突吉罗!63

引文中的“突吉罗”(duskrta),译为恶作,乃细微之罪。引文中,释迦斥责在“白衣”面前显现“神足(通)”64的宾头卢,犯了突吉罗戒。虽然所犯是不足为道的小小戒,但毕竟还是犯戒。可见《四分律》明文规定,出家僧人不可向“白衣”显现神通。

然而在“外道六师”的逼迫下,禁止弟子显神(足)通的释迦,为了折服“外道六师”,却也显现了十五天的神通;其中第十一日所显现的神通是这样的:

于第十一日,世尊于大众中现神足变化:一身为多身,多身为一身;于近处、若远不见处、若近山障石壁,身过无阂;游行空中,如鸟飞翔;出没于地,犹若水波;履水而行,如地游步;身出焰,犹若大火;手扪摸日月,身至梵天。65

由此可见,已经带有部派色彩的各种《广律》,并不反对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例如对抗“外道”)显现神通。66

也许受到《广律》的这一鼓舞,印度佛教初传中国之时,来华的西域僧人,往往以显现神通的方式传教。梁?慧皎,《高僧传(卷1)?安清传》,曾对东汉桓帝初年(147年左右)来华弘法的安清,做了这样的描写:

七曜、五行、医方、异术,乃至鸟兽之声,无不综达。尝行见群燕,忽谓伴曰:‘燕云:应有送食者。’顷之,果有致焉。众咸奇之。67

而对利用神通帮助石勒和石虎打天下的西域僧-佛图澄(232-348),《高僧传(卷9)?竺佛图澄传》,则做了更加神乎其神的描述:

善诵神,能役使鬼物,以麻油杂胭脂涂掌,千里外事皆彻见掌中,如对面焉,亦能令洁斋者见。又听铃音以言事,无不劾验。....澄知(石)勒不达深理,正可以道术为征,因而言曰:‘至道虽达,亦可以近事为证。’即取应器盛水,烧香之。须臾生青莲花,光色目。勒由此信服。....澄左乳傍先有一孔,围四五寸,通彻腹内。有时肠从中出,或以絮塞孔。夜欲读书,辄拔絮,则一室洞明。又斋日,辄至水边,引肠洗之,还复内中。....初(石)虎殓澄,以生时钖杖及,内棺中。后冉闵篡位,开棺,唯得、杖,不复见尸。或言澄死之月,有人见在流沙。虎疑不死,开棺,不见尸。68

《高僧传?佛图澄传》的作者-慧皎(497-554),离佛图澄的年代已有一、两百年,传记中的事迹,有些想必只是传闻。但这些传闻显然起了发酵作用;例如引文最后说到的死而复生,后来即被禅宗许多“灯录”所采用,用来描写菩提达摩禅师“只履西归”的死而复生。69

五、结语

佛门中的神通和灵异,原本只是度化众生的暂时性手段-“方便”。然而,暂时性的方便,在时空的流变当中,往往成了永恒性的“实相”(真实)。所谓“方便为究竟”的说法,逐渐被视为颠扑不破的真理;而神通和灵异,也就成了佛门不可或缺的要素了。

从最近几件发生在台湾社会的宗教事件看来,即使时代已经即将迈入二十一世纪,民众对神通和灵异的希求,还是有增无减。然而,当佛教为了普度众生,而不得不以神通、灵异的“方便”来传教时,高僧们是否曾经想到《广律》中不可向“白衣”(在家信徒)显现神通的明训?(详前文。)是否牢记《广律》中,释迦(及其弟子舍利弗、目连)告诫提婆达多(调达,Devadatta):‘当观无常、苦、空、无我’,却不肯把‘神通道’传授给他的深意(注69)?

神通和灵异显然是迷人的,但毕竟只是一种暂时性的“方便”。如果佛教在暂时性的“方便”之外,无法提供永恒性的“实相”,那么,佛教不过是众多世俗门派之一罢了!

--------------------------------------------------------------------------------

注 1 《白净识奥义书》4,9-10,曾说:‘宇宙乃幻力之主(即大梵)所设计。其他的事物(anya,指生物体),也由祂的幻力(Maya)所控制。...自然界(Prakrti)即是幻力;大自在天神(Mahesvara)即是幻力。宇宙遍布万物,它们都是祂(身体)的一部分。’[Cf. R.E. Hume(English trans.), “The Thirteen Principal Upanishads”,London: Oxford Univ. Press,1934,p.404.]

2 详见杨惠南,《佛教思想发展史论》,台北:东大图书公司,1993,页21-25。

3 《佛本行集经》卷22,曾这样描写阿罗蓝教导释迦的经过:‘尔时,阿罗逻....作如是言: “凡众生者,此有二义:一者、本性;二者、变化。合此二种,总名众生。”言本性者,即是五大。其五大者,所谓地大、水、火、风、空。我及无相,名本体性。言变化者,诸根境界、手足语言、动转来去,及以心识,此名变化。...’(引见《大正藏》卷3,页753,下-754,上。)引文中的“本性”、“变化”、“五大”、“我”等,都是数论派的哲学用语。(详见杨惠南,《印度哲学史(第七章)?数论派的历史与哲学》,台北:东大图书公司,1995,页195-234。)

4 非想非非想定,是一种既没有思想又不是没有思想的冥思境界。依照瑜伽教派的主要典籍-《瑜伽经》(Yoga-sutra)II.29-III.4所说,瑜伽(yoga)是一种把心意集中于一处的修行方法,共有八个阶段,称为“八支瑜伽”。而最后三支是:执持(又译陀罗尼,dharana)、静虑(又译为禅或禅那,dhyana),以及等持(又译三昧、三摩地,samadhi)。 其中,依照《瑜伽经》III.1的说明,“执持”是‘内心的坚定不动’,‘心神固定在诸如肚脐、心脏、头脑之光、鼻端、舌尖....或任何其他外在的事物之上’。而“静虑”,《瑜伽经》III.2解释说:‘(冥想中之)心神的持续,即是静虑。’因此,静虑应该是执持在时间上的深化。而“等持”,《瑜伽经》III.3说:‘当对象之光独耀,而事实上,没有它自身(指心神)的时候,即是等持。’[以上皆见:Rama Prasada(Eng. tr.):“Patanjali's Yoga Sutras: with the Commentary of Vyasa and the Gloss of Vachaspati Misra”,New Delhi: Munshiram Manoharlal Pub.,1988(4th ed.),pp.179-180.]因此,郁陀罗罗摩子教给释迦的非想非非想定,应该属于等持的一种。

5 Cf. Rama Prasada(Eng. tr.):“Patanjali's Yoga Sutras: with the Commentary of Vyasa and the Gloss of Vachaspati Misra”,pp.207-231.

6 Ibid.,pp.220-243.

7 引见《大正藏》卷2,页128,下-129,上。

8 界(dhatu),在这里是原因(因子)或元素的意思。

9 参见《长阿含经(卷9)?增一经》;《大正藏》卷1,页56。

10 引见《大正藏》卷1,页78,下。

11 引见前书,卷2,页759,下。

12 同前注。

13 无为际,指的是不生不灭、无所作为的涅槃(烦恼的澈底止息)。

14 五欲,因为色、声、香、味、触等外在的五种情境,而引生的五种欲念。佛教以为,五欲会引生烦恼痛苦,使人无法解脱。

15 引见《大正藏》卷2,页355,上。

16 引见前书,页637,上。

17 引见前书,页693,下。

18 详见前书,页319,中-下。

19 详见前书,卷1,页11,上-30,中。

20 阿罗汉,译为“杀?#092;”或“应供”,意思是已经杀害了烦恼?#092;,因此应该受到人们的供养之圣者。这是佛教修行者最后所证得的最高果位。早期佛典,把释迦佛视为和他那些证得阿罗汉果位的弟子们一样,也是众多阿罗汉之一。例如,在佛的十(一)大名号当中,就有“阿罗诃”(阿罗汉)。但是到了部派佛教的大众部,渐把佛和阿罗汉分开,以为只有佛才是最究竟的解脱者,弟子们所证得的阿罗汉果并不究竟。

21 详见《阿毗达磨大毗婆沙论》卷99;《大正藏》卷27,页511,上-下。其中,余所诱、无知、犹豫、他令入,以及“道因声故起”,亦即圣道必须至?#092;称苦召命才能生起等五件贬抑阿罗汉的事情,称为“大天五事”。僧团即因争议这五事的正确与否,而分裂为大众部和上座部。大天五事是以诗歌的形式表现,称为“大天五事颂”;共有四句:‘余所诱无知,犹豫他令入,道因声故起,是名真佛教。’而反对这种观点的说一切有部,批评大天五事说:‘咄哉愚人!宁作是说!此于三藏,曾所未闻!’并作了一首完全相反的四句诗,来表达他们的反对立场:‘余所诱无知,犹豫他令入,道因声故起,汝言非佛教!’

22 引见《大正藏》卷49,页15,上。

23 这四句例子,出自《阿毗达磨大毗婆沙论》卷126;《大正藏》卷27,页659,中。

24 引见《阿毗达磨大毗婆沙论》卷99;《大正藏》卷27,页410,上。

25 引见前书,卷79;《大正藏》卷27,页410,上。其中,“矶迦....喝罗”尘该是许多古印度国家或地方的名字,但确实的名字和数目则不清楚。

26 引见《大正藏》卷49,页15,下。

27 引见前书,卷3,页463,中-下。引文一开头的“能仁”,是“释迦牟尼”一词中之“牟尼”的意译。牟尼(muni),是圣者的意思。释迦牟尼佛是释迦族的圣者,因此被尊称为“释迦牟尼”(释迦族的圣者)。

28 引见《大正藏》卷49,页16,中-下。

29 八支正道,或八正道,即正见、正志(正思惟)、正语、正业、正命、正勤(正精进)、正念、正定。

30 引见《阿毗达磨大毗婆沙论》卷182;《大正藏》卷27,页912,下。

31 引见《大正藏》卷27,页410,中。

32 本生(Jataka)和本事(Ityuktaka,或Itivrttaka),都是有关佛或菩萨过去世修行时的种种事迹。参见印顺,《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台北:正闻出版社,1988(修订本初版),第八章第四节。

33 有些文献说是劬毗耶(又译为瞿夷,Gopi或Gopika)。

34 许多佛典都提到释迦除了娶耶苏陀罗(Yasodhara)为妻之外,还娶了劬毗耶 (瞿夷)为妻。另外一些佛典还说释迦有三妻:耶苏陀罗、乔比迦(即劬毗耶)和鹿王。(参见《大智度论》卷17;《大正藏》卷25,页182,中。又见《有部毗奈耶破僧事》卷3;《大正藏》卷24,页114,中。

35 授记,是一种宗教性的预言。通常预言某某人会在未来成佛。

36 以上详见《四分律》卷31;《大正藏》卷22,页782,上-785,下。其中,“释迦文”是释迦牟尼的异译;“如来”乃至“世尊”,是解脱成佛之后的十(一)个名号。

37 引见《大正藏》卷27,页916,中。引文中的“灯光城”,应该是定光佛所化现而又烧毁的城市。《四分律》卷31,曾说:‘时定光如来去提婆跋提城不远,他作一大城。....定光如来观察提婆跋提城人民诸根纯熟,即使化城忽尔火然。’(引见《大正藏》卷22,页783,上。)

38 引见《阿毗达磨大毗婆沙论》卷183;《大正藏》卷27,页916,中。

39 引见《大正藏》卷70,页459,中。

40 汉译《阿含经》共有四种:《杂阿含经》、《中阿含经》、《长阿含经》和《增一阿含经》。但传入印度东南方,例如斯里兰卡(锡兰)、泰国等地的“南传佛教”,郤多了《杂类阿含》(杂类阿笈摩)。《大阿罗汉难提蜜多罗所说法住记》,即说:‘有五《阿笈摩》,谓《长阿笈摩》、《中阿笈摩》、《增一阿笈摩》、《相应阿笈摩》、《杂类阿笈摩》。’(引见《大正藏》卷49,十页14,中。)

41 引见《大正藏》卷70,页456,上-中。

42 全译本《道行般若经》共有十卷,该经于由后汉?支娄迦谶所译。其中第一卷第一品- <道行品>,咸认是最早成立的《般若经》之一。印顺,《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台北:正闻出版社,1989(5版),第十章,将该品经以及姚秦?鸠摩罗什所译之《小品般若经》(共十卷)的<初品>,共同列入最早的“原始般若”当中,成立年代约西元前50年。

43 参见《大正藏》卷8,页425,下-429,上;页537,上-540,上。

44 《小品般若经(卷1)?摩诃般若波罗蜜释提桓因品》,印顺《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第十章,将之列入“下品般若”当中,成立的年代大约是西元后50年。

45 引见《大正藏》卷8,页540,上。

46 《大般若经》共六百卷,大分为十分,实际上是由许多小部经典,经过有人士的汇编而成。十分中,第四、五两分,成立于西元50年左右;第二、三、九等三分,大约成立于西元150年左右;初分成立于西元200年;而第七、八、十等三分,则成立于西元200年以后。(详见印顺,《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第十章。)

47 神化后的释迦,在身体上共有三十二种特征,称为“三十二相”;身体发光的“常光相”,乃至又宽又长的“广长舌相”,都在三十二相当中。(详见《大智度论》卷88;《大正藏》卷25,页681,上。)

48 引见《大正藏》卷5,页2,上。引文一开头的“足下千辐轮相”,也是释迦身上的“三十二相”之一。(参见前注。)“俱胝”(又译俱致、拘致,koti),印度数目的名称;唐?慧琳,《一切经音义》卷1,解释说:‘俱胝:....天竺国数法名也。案《花严经?阿僧只品》云:十万为一洛叉,又此国以数一亿;一百洛叉为一俱胝。’(引见《大正藏》卷54,页314,中。)其次,“那庾多”(又译那由他,nayuta),也是印度数目名;隋?阇那崛多所译的《佛本行集经》卷12,说:‘一百百千,是名拘致(原注: 隋数千万)。其百拘致名阿由多(原注:隋数十亿)。百阿由多名那由他(原注: 隋数千亿)。’(引见《大正藏》卷3,页709,上。)

49 引见《大正藏》卷5,页2,上-中。

50 这里的“受罪报”,是指释迦一生当中所受到的九次病痛和受伤,其中包括弟子提婆达多推山石压伤佛足、脊痛、六年苦行等。(详见《大智度论》卷9;《大正藏》卷25,页121,下。)

51 引见前书,卷25,页121,下-122,上。

52 引见印顺,《妙云集(14)?佛在人间》,台北:正闻出版社,1987(7版),页40。

53 引见前书,页41。

54 引见前书,页40-41。

55 引见《大正藏》卷12,页456,中。

56 详见前书,卷16,页615,中-下。

57 引见印顺,《妙云集(14)?佛在人间》,页42-43。其中,“中台”乃密教佛陀-大日如来所居住的地方。而“曼荼拏”(mandala),又译为曼荼罗,是依照密教所相信的宇宙结构,而绘制出来的图画。

58 最后期密教经典-《佛说一切如来真实摄大乘现证三昧大教王经》(即《金刚顶经》广本)卷5,即说:‘复次,宣说秘密成就:若男子,若女人,谓应遍入于婆拟中。彼遍入已,想彼诸身普遍展舒。’(引见《大正藏》卷18,页355,中。)依照印顺,《印度佛教思想史》,台北:正闻出版社,1988,页435,引文中的“婆拟”(bhaga),是女性**器官的梵语;而‘“遍入于婆拟中”,正是男女和合双修的法门’。在最后期的密教经典当中,“金刚(杵)”代表男性**器官,“莲华”象微女性**器官。而修习这种密法的男性修行者,其共修的对象则称为“明妃”。(参见印顺,《印度之佛教》,台北:正闻出版社,1985(重版),第17章第3节。)在这些经典当中,往往描写或鼓励金刚(杵)和明妃的莲华“相合”的情形。例如,《佛说一切如来真实摄大乘现证三昧大教王经》卷27,即说:‘莲华金刚杵相合,此说即为最上乐。’‘莲华金刚杵相合,即能圆满诸意愿。或余爱者或明妃,悉得最上成就法。’‘一切身分相合时,勇起金刚高举相。金刚高举大明妃,真实警悟随爱乐。’(以上皆见《大正藏》卷18,页430,上- 431,中。)而唐?不空的《大乐金刚不空真实三昧耶经般若理趣释》卷上,说得更加露骨:‘....以自金刚与彼莲华,二体合和,成为定慧。是故<瑜伽广品>中,密意说二根交会,五尘成大佛事。’(引见《大正藏》卷19,页612,中。)这种男女双修的密教法门,显然建立在以贪治贪的原理之上;《佛说一切如来真实摄大乘现证三昧大教王经》卷27,即说:‘贪性应知勿舍离,一切善爱者敬爱。’‘我求秘密成就法,是法贪性所出生。’(引见《大正藏》卷18,页430,上;页431,上。)

59 引见《大正藏》卷18,页1,中-下。

60 例如姚秦?鸠摩罗什所译的《大智度论》卷19,即把为了‘利养’而‘诈现异相奇特’、‘占相吉凶为人说’,视为‘五种邪命’当中的两种。(详见《大正藏》卷25,页203,上。)而北凉?昙无谶所译的《大般涅槃经》卷11,则劝诫佛弟子:‘终不瞻相手脚面目,不以抓镜、芝草、杨枝、盂、髑髅,而作卜筮。亦不仰观虚空星宿。....终不邪命自活....是名菩萨摩诃萨息世讥嫌戒。’(引见《大正藏》卷12,页433,上。)

61 传说释迦入灭后,弟子共结集五部律:(1)昙无德部(Dharmagupta)律,相当汉译《四分律》;(2)萨婆多部(Sarvastivada)律,相当汉译《十诵律》;(3)弥沙塞部(Mahisasaka)律,相当汉译《五分律》;(4)迦叶遗部(Kasaya-piya)律,相当汉译《解脱戒经》;(5)婆粗富罗部(犊子部,Vatsiputriya)律,无汉译本。

62 引见《大正藏》卷22,页946,下。

63 佛典中所说到的“神通”共有六种:(1)神足通,又名神境智证通,变现不思议境界之通力;(2)天眼(智证)通,眼力无碍;(3)天耳(智证)通,听力无碍;(4)他心(智证)通,知他人之心念而无碍;(5)宿命(智证)通,知自己和其他众生之宿世生涯而无碍;(6)漏尽(智证)通,断尽一切烦恼(漏)而无所障碍。其中,可依有漏(带有烦恼)之禅定或持咒之力量而得到;而漏尽通则必须是澈底断尽烦恼的解脱者,才能证得。

64 引见《大正藏》卷22,页949,下。

65 除了对付“外道”可以显现神通之外,《十诵律》卷59还说到,为了拯救危险中的小孩、遇难的船客、遭?#092;难的商人,或阻止强盗的侵害,可以念诵咒语或显现神通。(详见《大正藏》23,页429,下-433,上。)

66 引见《大正藏》卷50,页323,上。

67 引见前书,页383,中-387,上。

68 例如,成书于北宋景德年间(1004-1007年)的《景德传灯录(卷3)?菩提达磨传》,即这样描写达磨的死而复生: ‘后三岁,魏?宋云奉使西域回,遇师于岭,见手只履,翩翩独逝。....即明帝已登遐矣,而孝庄即位,云具奏其事。帝令启圹,唯空棺,一只革履存焉。’(引见《大正藏》卷51,页220,中。)

69 详见《十诵律》卷36;《大正藏》卷23,页257,上-下。

 

 



下载DOC文档     微信分享

请常念南无阿弥陀佛,一切重罪悉解脱!

相关资料12条(站内相关文章:杨惠南教授)(五明学佛网相关文章:杨惠南教授)  

 杨惠南教授:龙树‘回诤论’中的“空”之研究 

 杨惠南教授:论俱时因果在成唯识论中的困难 

 杨惠南教授:论前后期佛教对解脱境的看法 

 杨惠南教授:禅净双修的类型及其理论基础 

 杨惠南教授:以阿含经为主的政治思想 

 杨惠南教授:智顗的二谛思想 

 杨惠南教授:《中论》里的“四句”之研究 

 杨惠南教授:成唯识论中时间与种熏观念的研究 

 杨惠南教授:山色岂非清净身 

 杨惠南教授:解严后新兴台湾佛教教派的理念及其形成原因 

 杨惠南教授:对《妙法莲华经玄义研究》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