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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书:北京龙泉寺沙弥日志(19):不同人的生命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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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2/8 20:33:00 下载DOC文档 微博、微信、支付宝分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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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弥日志(19)
认真倾听同修讲述的个人的生命往事,发现自己对这个社会了解的太少,通过书籍等传播工具所感受到的与当面亲耳聆听所感受到的有很大的不同。 在寺院,一同出家的朝夕相处的道兄弟们分别成长自不同的社会环境,讲述的不同人生,可以触摸到一个时代、一个阶层的喜怒哀乐。对民生乃至人类之苦难极其根源有更多的思维。 同参贤某,一九七一年,出生在四川农村,和那个时代的大多数少年儿童一样,有一个充满饥饿记忆的童年,幼时最大的理想是让母亲在集市上给他买一个烧饼,但是,母亲告诉他,卖烧饼的已经死了。 聪明而无奈的母亲有这样一种残酷的方式让他死了那颗想吃烧饼的心。根本原因是家里穷,吃不起。 他只能长期吃红薯,虽然村里种有水稻,但是亩产过低,最好的时候只能产到四百斤,平常的年份也就二、三百斤,在集体生产劳作的时代,同修回忆,收获时,每次只能分到一簸箕谷子,不足以维持基本生存,口粮还是要靠种植红薯。 进入八十年代后,经济体制改革了,劳动积极性的提高加上化肥的大量使用使得粮食亩产达到千斤以上,温饱得以解决。 同时,社会结构的调整让每一个人在各自的生活圈子里无法逃脱命运之手,我的同修中学毕业后,跟父亲学了木匠手艺,和那个时代的多数想迫切改善生存质量的中国农民一样,选择了外出打工,1994年时,先去东北,每月数百元的收入,又带出很多同乡和亲友,后遭遇无良老板设计赖掉工资,而让他背上了吞吃同乡收入的黑锅,令他痛苦不堪,发誓永不再去东北。 后又去广州,与人学习制作音箱的手艺,会手艺的不轻易教,他因为不会的就要偷偷地学,同时承受高强度的劳作,在学习和打工的过程中,目睹了诸多苦难而无奈的人生,有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不甘心艰苦的劳作,选择了偷窃,事发而被暴打,以至重伤乃至残废。 工友中有被机器切掉手掌的。 为讨要工资而被资方暴打,这里要澄清的是,并非完全是资方的无良,有很复杂的原因,民工事先不了解劳动强度,干了两个月后,发现工作难度大,报酬低,跟资方交涉,资方不同意加薪,民工要走,资方不同意,发生矛盾,民工报官,工商部门对资方予以罚款处理,激怒资方,私下请来数十个无业人员暴打了七、八个民工。 在整个辗转四处打工的过程中,常常遇到与人争执、打斗的情形,不知道为什么的人的火气都如此的大。 当然,也并非所有的资方和佣方都关系紧张,大多数还是拥有相对稳定的关系,在雇佣关系中各取所需。但,不能回避的是,所谓的相对稳定的关系也不是幸福生活的标准,依然是我们经受痛苦的温床,近年来,一些大型企业员工频繁自杀的现象不能不让我们有更深刻的思考。仅仅是改变一下企业管理制度,调整一下福利待遇的 问题吗? 现在看来,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在快速发展的经济生活中,心有焦虑、不安,没有心灵健康的训练和教育,只有对立再对立,而最终形成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和不信任。一个一个紧张和痛苦的个人关系构成了这个社会。 制度和时代特征只是表象。其背后是人心的问题。 这个问题并不只是城市或者是农村的问题,也不仅仅是一个木匠和世界五百强的老板的问题,这些都是表象,真正的实质是每一个人内心的问题。 一个美国总统和一个阿富汗少年以及北京海淀区凤凰岭山下一个农民所遭遇的生活伦理、道德问题、家庭开销和内心问题本质上是一样的。 我的同修常年外出打工,四、五年才回一次家,不是不想回,是缺钱,父母及亲人们在老家生活,收入不够,只能借债,已成为一个普遍现象,借钱时,承诺,儿子回来后还。 所以,外出打工者一返乡,债主就来要钱。对打工者来说,在外省吃俭用,只是为了让家里能过的好一点,回家的路费不如用于生活度日。在中国,离开土地外出打工谋生的农民,有数据证实,有三亿人之多。 这是一个普通木匠的生活,只是经济上拮据一些,而已,从肉体上讲,并没有太大的痛苦。那么,在经济生活中强势的人群就真的幸福了吗?我所遇到的成功企业家,其压力和痛苦是别人所难以想象的。 企业经营者大多尝过欠债的滋味,别人欠我的,要不来,我再欠别人的,身心逼恼的苦楚,应该没少体会。 有一个老板年年参加一个全国性的商业组织会议,发现,与会的成功企业家们,每年会换大约一半的面孔,老面孔不是进监狱了,就是不知所踪了。 有个很奇怪的现象,无论是社会底层的从业者还是对他人的经济状况有决定权的经营者,不管做到多苦,乃至对社会,对他人都抱怨不已的时候,问他们,那干脆回到过去食不果腹的时代,行不行。回答都是,不行。 其实,我们的选择是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当生活的痛苦让我们茫然的时候,就会把内心的愤恨转移到制度上、阶级上,社会上,等等。形成对立,产生各种矛盾。 当 然,也有企业做的很健康的,也有个人生活的很幸福的,暂时没有什么大的痛苦,但,这确定是我们追求的终极幸福生活吗?有一个非常成功的富商,事业成功,经济殷实,家庭幸福,子女也比较争气,没有像别人那样经历太大的风雨波折,他曾悄悄对我总结了他一生,说,人前显贵,人后受罪。 外人哪里能有机会体会一个经营者内心的苦处。 我猜想,一切矛盾来自我们的内心。我们所看到的矛盾体现的形式都是外在的,世间法对社会的改良往往是在枝叶上做文章。 佛法是从根本上下手。人,不分高低贵贱,痛苦的根源是一样的,快乐的根源也是一样的。道场里讲安住,就是设法让内心平静下来,少起烦恼,社会上讲稳定,稳定压倒一切,同样也需要设法让公众的内心平静下来,少起烦恼。这一点,我还是相信用佛法做起来效果更好。 我能接受并理解很快就到来的死亡会让曾经执着的一切都成为过眼烟云,我接受佛陀教诲的无常的思想,并接受用不染着的心回过头来帮助社会的理念。 我的同修如今已经是出家人,我们一起剃度、用功,办道,以后会一起受戒,未来一起担负起一个出家人应该担负的责任。尝试让自己的内心获得解脱,然后去帮助更多的人获得解脱,所有过往的记忆和经验有可能会成在用功的过程中要彻底放下的东西,有可能也会成为承担责任的工具。 曾经在法源寺听一个出家二十八年的法师给予我的教诫,他说,出家人,要做到佛法通达,世间法了达。 这话,虽不懂背后的用意,但是,先记在心里,待将来有机缘再提起来,重新体会。 |